“倒也简单,说白了便是‘双败为定’。第一轮败下来的六十四人,先再比一轮,决出‘上三十二’和‘下三十二’,‘下三十二’便彻底淘汰,敲定本次成绩了——一轮未胜。而后‘上三十二’便可获得资格——与胜者下一轮淘汰下来的三十二人打一轮。这一轮中决出的‘下三十二’便同样是彻底淘汰,并且之前一轮的胜利也不作数了,成绩依然是一轮未胜。”李缥青道,“而取得胜利的‘上三十二’,才与胜者组的前三十二共同组成本次武比真正的六十四强,得‘胜一轮’之奖励。之后,这三十二人将再次自行决出‘上下十六人’,上十六人则再和淘汰下来的十六人比试.依此类推。”
<div class="contentadv"> 裴液缓缓点着头:“我懂了,就是说,即便不幸败了一轮,仍然可以努力在败者中脱颖而出,然后便可得一次抢夺别人名次的机会。”
“不错。”
“而于第一轮胜者们而言,若在六十四进三十二中落败,其实并不能保证自己是六十四强。还要再面对一次败者们的挑战,输了则退回一百二十八,赢了,才能保住六十四。”
“是极是极。”李缥青笑着点点头,“你比楚念师兄聪明多了,上次跟他讲,我都要气死了。不过,败者的挑战也就到第二名为止了。”
“不能再争夺魁首了吗。”
“自然不能,你想一下这个规则,实际是只有败下来的人,才需要接受同样败过一轮之人的挑战。魁首是全胜而得,自然无虞。”李缥青道,“而且魁首自当是本届第一。既然败过,无论是败给谁,又如何能说是最强呢?”
“.是这个道理。只要败过一次,自然就不配为魁首了。”
李缥青看着这辽阔的场地,忽然轻叹一声:“比肩接踵,人海声雷怪不得许多人纵使无心仕途、没有机会,也抢破头要来打一场武比——能于此得博望城之欢啸,也算不枉一身苦学了。”
裴液亦是安静遥看,仿佛已见到那擂台成型、数万人围坐凝目的样子。
他从未置身于此中境界。
直到马车动起,裴液才回过神来,而身旁少女笑道:“险些忘了一事!”
“什么?”
“要给你量两身衣服啊!”
“.啊?”
“到时候你打武比,就穿这一身上去吗?”
裴液低头瞧了瞧,这是他从奉怀带出的两件衣裳之一,早已浣洗干净,今日要参加参加鹭洲诗会才穿上的。倒确实有些轻薄发白,料子不好,款式也老旧。
“还好吧,打架要穿多漂亮?”
“这可不只是打架,也是露面。”李缥青驾着车,往西拐入一条街,“带你去我常去的那家吧。”
裴液还是有些抗拒:“我上鹭洲诗会也没换衣服啊。”
“那是因为我没顾上你。”
“.”
七拐八拐来到一处门面,青石小巷,木门黑檐,周围很是安静。李缥青跳下马车,扯了依然犹豫的少年一把,另一只手已推门笑道:“许姐姐?”
院中浣布的年轻妇人立起身,惊讶地看着门口少女,抖着双手的水珠:“缥青!好久没来做过新衣服了。”
“嗯今天也不是给我做。”少女笑道,“是这位少侠。”
“哦?”姓许的妇人应声看去,打量了少年一圈,流眸转回少女身上笑道,“这想必不是新入门的弟子。”
李缥青一笑,推着她往屋里去:“快,去挑挑样子,我们一会儿还急着有事呢。”
“哦?急着”妇人往少女耳边轻轻笑语了一句,李缥青拍了她一巴掌。
裴液自不知她们说笑什么,只保持笑容跟在后面,继而一进屋,就被满目琳琅惊住了步子。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白的、紫的、青的.每一种正色又衍生出许多副色,兼以长短、粗细、硬软、糙滑又各个不同。
琳琳近百种,而这只是摆在表面上的布料。
好在少女没有为难他来从中选择,只由妇人不停拿出成服为他换上,再由少女观看过后点头或摇头,妇人则在纸上记下。最后将他身体细细量过之后,两人凑在桌案前以尺笔喁喁私语,不停在纸上更换着图样。
不再被摆弄的裴液则在这家铺子里漫步逛着,见许多成衣裱在墙上,确实可看出相当细密的手艺。走了两步,裴液一顿,只见一袭轻飘的鹅黄裙子映入眼帘,正和少女那件相去未远,他回头想叫李缥青来看,却见少女和妇人正讨论得兴致颇高。
做件衣服有那么有意思吗?
裴液便再往前逛,却又见一身眼熟的男服,摆在正中,这件令裴液驻足更久,因为竟然是今日诗会上赵章所穿。
裴液一笑,本来还在疑惑这家看起来冷门冷户,怎么养活生意,此时算是解惑了——开张吃三月嘛。
而后他猛地一激灵,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钱袋。
抱着这份忧虑,裴液缓缓转身,走到两位女子身边,一言不发地探头去看,只见纸上两件长衣的图案已经缓缓成型了。
确实挺好看。
李缥青抬头笑道:“喜欢这个样子吗?”
“挺好看咱们用什么料子?”裴液旁敲侧击地问道,朴素地以为钱的大头依然在布料上。
妇人看他一眼,微笑:“公子有自己中意的料子吗?我可以照公子的指定来制衣。”
“啊”
李缥青“噗”了一声,一眼看透了少年的心思:“你别管啦,钱我来掏。”
“不不不,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以后在博望城,花销全由翠羽来出,说定了。”
这裴液自不同意,但这件事是拗不过她了,无奈笑道:“.好吧。”
等种种细节一概定下,天色已经昏黑,纵然妇人推拒,少女还是放下了一两订金。
裴液看着这个数目暗中咋舌——订金一两,衣物怎么也要二三两银子了。
他实在觉得衣物能穿便好,不必如此花费。而另一件令少年无法理解的事,则是少女对于打扮他有着颇高的兴致。
又不是自己穿——打扮别人有很多乐趣吗?
直到听到旁边一声轻柔猫叫,裴液一转头,却是妇人养的一只猫蹲在桌子上。而与普通猫不同的是,这只身上竟然穿着一身裁剪精致的墨绿文衫,颈上垂落一枚玉佩,头上还有一枚小冠,此时端坐不动的样子,真有松风鹤姿般的可爱。
“.嗯?”
裴液头一偏,眼睛明亮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