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意外他今天过于暴烈的出手吗?”
<div class="contentadv"> 裴液想起自己得胜后回过头,见男子面无表情地望来,擂台下白竹弟子血染前襟。
“我没意外.这不就是他吗?”
“.这手段确实是他,但他并非对每个人都这样的。”齐昭华缓缓道,“你没和他相处过。他那些令人恶心的手段.只用在拦路的草身上。”
“.”
“武比这种事情,实在说不上什么阻碍,尤其第一场这种对手,还是在万众瞩目之下.依我的了解,他该开始表演他的风度才对。”
女子瞧着天空,缓缓道:“除非.他确实把这视作阻碍。”
“.”
“我今天瞧见他那种舍我其谁的气质他是带着目的上台的。”
“什么意思?”裴液看她一眼,“我们知道他要拿魁首啊。”
“对,是这个目的但不完全是,或者说,不真正是。”女子斟酌着道,“他是要夺魁,但并不像是为了夺魁本身,而是意在夺魁背后所隐含的某个代指.似乎是一种象征、佐证.或者实现。”
裴液懵了。
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是说,他有别的目的呗。”
“是更深的目的。”女子纠正道。
“.仅仅因为看他出了一次手?”
“诗人的直感。”
齐昭华看着少年颇为无语的面孔一笑:“或者女人的直觉,随便你相信哪个。”
裴液却没有笑,他看着女子,认真而和缓道:“齐居士,没事儿的。”
“.”
齐昭华低下头,见自己捏住茶杯的指肚微微发白。
“.好吧。”女子无奈一笑,轻声叹道,“裴少侠,自从我以那样的状态认识你,就失去了在你面前装得若无其事的能力。”
是的,纵然努力以玩笑掩盖,但这些过重的思虑本就代表了一切。
从见到尚怀通开始,女子的身体就一直紧绷而僵硬,她全神贯注地盯着尚怀通的一举一动,忧虑地分析着那些可能其实都来源于担忧、不安,乃至害怕。
男子从容自信的态度,坚定地推进他们无从知晓之事的迹象,都令她越发不安。
这是她深恨的敌人,但自从诗会捅出唯一的刀之后,她已只剩下无力。
“尚怀通、七蛟洞我怕他们再次反败为胜。”女子低声道。
“放心吧。”裴液再次宽慰道。
“.嗯。”
已然偏寒的湖汽随着风上来,从裴液领子灌进去,少年簌簌打了个寒颤,真气涌入百骸,逼走了这股寒凉。
不禁偏头看女子一眼:“齐姑娘,你衣服单薄,少吹些风吧。”
“无碍,我从小就喜冷。”女子双手抱臂笑道,“一见雨雪就高兴,长大了也是,越冷到骨髓越喜欢。”
“.你这喜好也太伤身体。”
“所以我只吹一会儿。”齐昭华深吸口气,轻笑道,“一会儿少掌门来了,我就回去了。”
他们下来时,李缥青正和张君雪父母坐谈。
“.啊?”
“啊什么?”
“.感觉齐姑娘今天像算卦的。”
“你不信李姑娘一会儿要过来吗?”
“.她可能过来也可能不过来。”裴液莫名其妙,“又没什么事情——除非你叫她了。”
“不。我没有叫她,只因没事情,李姑娘就会过来。”齐昭华静静看着少年,笑道,“你说呢?”
“.”裴液怔住。
话说到这里,她成了自信的那一方,少年倒是有些茫然无措了。
好在不用他混乱的大脑飞转了,事实已帮他做了回答——身后响起两声轻捷的脚步和一个清灵的声音:“一副认真的样子,在聊什么呢?”
裴液转过头,看着面前偏头而笑、目光盈盈的少女,呆怔无言。
“喂?”李缥青奇怪地看了看不说话的两人。
“少掌门刚刚在和两位长辈聊什么?”齐昭华含笑接话道。
“打问了一下张家的动向、问伯父伯母能否传递一些张家的消息,还有一些和张家的合作.诸如此类。”
“谈得怎么样?”
“都被拒绝了。”
“哦?”齐昭华惊讶,“为什么?”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李缥青无奈偏头一笑。
“.真是诚正之人。”
裴液探头。
“.就是说,伯父很感谢我们对君雪的照顾,也由来真心钦慕翠羽,若他是家主,一定推动张家和翠羽倾力合作。”李缥青对少年笑着解释道,“但如今既然只是张家一员,便只追随家主所指,绝无二心。”
“.哦。”裴液缓缓点了点头,“那,其实也说明,他们这位家主并不太想和翠羽亲近。”
“对。不过也没关系,只是能友则友罢了。”李缥青道。
然后还惦记着刚才的事情:“还没说你们在聊什么呢?”
“尚怀通。”裴液道,“你来时没碰到他们吗?”
“没啊。”
“我们刚刚碰见了。齐姑娘觉得他有些我们未掌握的目的。”
便将刚刚所言告知少女。
“哦其实,这是翠羽一年来一直费心的东西,想要找出尚怀通的倚仗。”李缥青缓缓道,“他从出现在我们视野中开始,就一直是一副这种样子。”
“哪种样子?”
“骄傲,自信——令师兄看不惯的样子。”少女道,“我们想知道这种心态从何而来,大家都是博望长大,他却好像从一开始就看不起这里,把自己置于另一个层面——心高气傲,视人为草,要进修剑院。”
“他有很高的剑道天赋。”
“对,诗会上我们知道,他能自创剑术。这是一种解释,但我觉得还是并非切实的倚仗。”李缥青看着天空道,“他好像不是仅仅知道自己有登天的可能,而是已找到登天之梯——持心·不侵,不是吗?”
齐昭华缓缓点头:“只有已攀爬在天梯上,才能在被楼宇和小丘遮住视野时保持从容。”
“.”裴液看了看两人,鼓了鼓掌,“好分析,那么咱们有什么对策吗?”
齐昭华:“.”
李缥青想了想,伸手一指:“放裴液!”
——
在湖的另一边,一处水榭之中,尚怀通走进屋子,燃起蜡烛,将月光和黑暗一并驱散出去。
烛光之下,一盒草植露了出来,松软暗湿的黄土,种着七枚小草。
他走过去,拔掉第一株,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