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彼此颠倒的戏面。
背后镜龙山倾般向下压覆,而仅在一倾之后,每一柄剑骤然发如惊鸿,山腹中响起雄壮的剑鸣,龙首在啸风中一掠而下。
但司马已然出剑。
即便是以竭力之处境接剑,这位强大的司马依然没能压得住她。
这是一片平旷的山顶,幽深苍茫的群山冥冥寂寂,似乎亘古以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石台后半面啸起狂风,司马的剑如鹏展翅,暗金的诡面骤然进逼,两剑正面相交,女子长剑一霎即溃,司马长剑毒蛟般进逼咽喉,明绮天后退三步,留出一道空隙再度格剑,而司马剑上骤然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力量,女子长剑再度溃散,她凌空侧身,犹如一道飘起的云霞,掠过的剑光在侧臂割出一道鲜艳血痕,同时将其身体掀起三丈有余。
鲜血顿时倾湿了肩身,这未曾足以致命,但一瞬间也已说明了局势的逆转,司马漠然回眸,借势倾身坠向石台,转臂横剑,狂风顿时敛于剑刃。女子身后,【镜龙】已再次啸鸣而来。
“我正忍受不了做一条看门的狗。”
“那就这里吧。”裴液咽下两枚崆峒所赠的丹药,盘坐在地,缓缓拭去剑锋上的血迹,安静地看着前方。
如今这条庞然剑龙的压迫才如此真实地降临在身上绝对的完美与精准,没有任何瑕疵。无以破招,只能以剑换剑。
云气在一瞬间凝回剑身,女子横剑拉出一道锋锐至极的“一”。
只是女子明润的面容依然平静。
因为一种趋势已经在无可阻挡的出现了,十七剑不过一瞬,在剑的高下中,每一剑她都在攀向更高的位置。
一切在骤然间陷入寂静。
仅在一刹之后。第二十一剑,司马长剑骤然一顿,而后以其人为中心,山腹中啸起难以想象的狂风。这一顿一起之间,正如振翼蓄风已极之后,一飞而九万里。
《扶摇册》·【图南】
强大、完美、幽魅.这样一座造物,若非潜幽行暗,足以位列天下名阵!
很难想象这一切的最后一环就如此牵系在一位少年身上,而且瞿烛低头轻咳了两声,又有血点落入掌心.他竟然确实是一位强敌。
任由玄气包围,女子孤身入境,血腥杀烈的一剑骤然而起。
天青的衣袍如化鬼魅,这具身体的性能一定不低于女子,在迈向天阙的道路上,也许他是走在更前面。
它不必对准某一个目标,下一刻五道身影就被银亮的海淹没。
于是接连而来的就是以逸待劳的步步杀机。
少年阖着眼眸,带血的面庞在朝晖下里深刻又清晰,犹然带着几分稚气,那枚半珀半铁的珠子,就显眼地悬挂在他的腰间。
而在一切艰阻之中,只有一道明亮的云气沿着剑海一掠而上。
而司马的气势仍在节节攀升。【如我展翼】,每一次剑的玄气都如同振翼蓄风,翅底千里之风已经蓄压到了极致。
所谓斗剑,就是寻找对方剑术中的破绽——要么是剑招本身的破绽,要么是剑招之间衔接的破绽,要么是剑招与当下境况之间的抵牾境界越高,瑕疵越微。
只是在如今万剑游动的山腹中,四柄剑的声势又显得那样庸常。
居其国,杀其君,《庄子剑解》·【庶人剑】。
那些出剑和御玄无一不是巅峰中的巅峰,明绮天一连接了十七剑,竟然没能反出哪怕一攻。
师绍生诸人紧随其后,广成、琉璃、元云、天门,四峰之主几已代表当今崆峒的最强力量,手中也正是崆峒最正宗的四门剑术,在少陇江湖,他们每一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神仙人物。
“过去十年,我令剑龙成阵、心珀录剑现在我想知道,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裴液其实觉得还可以再走五到十里,他担心瞿烛状态太差的话会放弃前来,但知道这已是黑猫的极限,便就此作罢。
但在落于台上的一瞬间,【司马】骤然回眸,一道锋锐至极的剑意已从侧面升起。
师绍生白发飘扬,掠如苍鹭,枯手抚过明亮剑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