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阀察觉突厥异动时,长安大秦方面,亦接到了突厥入寇的消息。
这时代的突厥非常强盛。
尽管经大隋一系列分化离间操作,突厥分裂为东西二部,可中原正北的东突厥汗国依旧异常强势。
其势力范围西起阿尔泰山,东至大兴安岭,囊括了整个蒙古高原和贝加尔湖地区。
这时代的突厥,控弦之士足有百万之众,乃是压在中原头顶上,令各方诸侯几乎都喘不过气来的一座大山。
隋末争霸之时,北地诸侯,几乎都曾被迫向突厥称臣纳贡,包括李阀。
后世的煌煌大唐,在立国之初,也曾被突厥打到长安城外的渭水之畔。
如今中原还在混战,突厥想要入侵,漫长的北方边界,突厥几乎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境……
说起来,大唐双龙原世界线中,师妃暄以突厥的强大压力,求徐子陵劝说寇仲放弃争霸,还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以寇仲少帅军加上岭南宋阀,再加杜伏威江淮军的鼎力支持,与强盛的李阀相争之下,战争必然旷日持久,突厥还真有可能渔翁得利。
至于为什么要求寇仲投李阀,而不是李阀投寇仲,只能说,这年代北方的经济、人口优势实在太大。这一时代,以北统南,在几乎所有人心目中,那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如今,北地东面,距离李阀势力范围不远的马邑郡被突厥叩关攻破,本向突厥称臣的刘武周,被突厥反手宰了,抢了城池、领地。
西面。
亦有十万突厥铁骑,自五原、灵武一线入寇,并在叩关攻占灵武郡之后,牵牛赶羊、携老扶幼越过长城,作势要在长城以南扎根。
始皇帝这暴脾气如何能忍?
五原可是他当年派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迫匈奴北退七百里之后挣下的国土,怎么能容许突厥人侵占?
灵武郡更是著名的塞上江南,少有的粮米之乡,突厥若在此扎根,那其铁骑兵锋几乎是随时可以威胁长安。
始皇帝不废话,突厥铁骑确实强横,这时代没谁敢于轻视。但始皇帝亦有秦俑军团,以步对骑,亦敢正面对冲。
当下遣一大将,持虎符,率一万秦俑军团,并五万关中锐士,北击突厥。
大将姓李,名靖,字药师……
嗯,秦军破长安时,李靖恰好就在长安,不幸被擒。
他见始皇帝雄才大略,用人不疑,且秦军军纪森严,赏罚分明,治民之策又不似史书记载的那般严酷,似乎吸引了历史教训,便半推半就从了秦军。
其后在秦军攻略关中,收复故秦旧地时,屡立战功,脱颖而出,得到始皇帝接见,以其眼光、兵略得始皇帝青睐,一跃成为秦军高层大将。
此次北击突厥,始皇帝更是力排众异——好吧,跟着始皇帝起家的一干老臣,如欧阳锋、石观音、赵敏等,都知道李靖的本事,不敢有啥异议。反而是隋廷投靠过来的大臣们异议颇大,认为李靖升迁太快,资历不足,威望不足以统帅大军。
但始皇帝乃是真正的独夫,他虽然善于纳谏,可一旦做出决定,就绝不容许任何人违逆。
于是始皇帝不理异议,登台拜将,授李靖将节、兵符,将大秦的根本秦俑军团,交予李靖一万之多,又择最精锐的五万关中悍卒,付予李靖统帅。
就这样,李靖提前登上历史大舞台,统帅大军,打突厥去了。
当北地因突厥异动之时。
中原,荥阳。
蒲山公李密最近的心情也很不美丽。
原本他的事业进展非常顺利,阵斩张须陀,名扬天下;攻陷兴洛仓,开仓放粮,民心归附,得兵二十万,威震隋庭。
接着又一鼓作气拿下了虎牢关,把隋庭大将裴仁基、裴行俨父子收拢麾下。
短短一两年时间,他就从一个被隋廷通缉,四处逃窜的逃犯,一跃而成最有望夺取天下的诸侯。
虽然只是瓦岗寨的二把手,但李密自信,无论军心还是民心,都在他李密身上。
区区不思进取的翟让,如今已不能再对他构成任何障碍。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火并翟让,自己来做瓦岗大龙头。
李密甚至已经在做计划,打算寻机火并翟让,然后整合瓦岗势力,攻打洛阳。
一来可挟大胜的威望,将火并翟让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二来洛阳乃是大隋东都,帝王之基,拿下洛阳,才算真正有了争霸天下的本钱。
然而,火并翟让的计划,还在秘密筹备之中,对于瓦岗中立将领如徐世绩等人的拉拢,也正在进行之时,就突然传来了非常不妙的消息。
昏君杨广借宇文化及派遣的刺客之手,尸解飞仙,御万剑,携萧后,吟诗飞天,遨游星河。
宇文化及策动的兵变虎头蛇尾,一夕而平。
司马德戡兵败被杀,宇文化及仓惶逃窜,不知所踪。
骁果禁军重归隋庭掌控,一番清洗之后,军心稳固,士气大振,正准备在江都朝廷带领之下,返回洛阳。
洛阳留守王世充本有异心,正自排斥异己,打压洛阳留守小朝廷,在军中、朝堂大肆安插心腹,欲代隋自立。
可听到这消息后,王世充立马缩回爪子,老老实实厉兵秣马,整顿城防,还数度派兵主动攻打瓦岗军,显示其对大隋的一片赤诚。
总之杨广尸解飞仙之事,在天下引发了一系列极微妙的连锁反应。
许多本来应该生出二心,甚至暗中准备起兵作反的地方官将、江湖门派,一个个都变得安分守己,纷纷向朝廷上表进贡,表述忠心。
本该树倒猢狲散,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大隋,也突然之间就有了那么几分回光返照,乃至枯木逢春的意思。
这一系列变故,直将李密震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西边出了一个横扫关中的“始皇帝”,就已经很让人头疼了。
杨广那个昏君,又怎会莫明其妙尸解飞仙,给已经垂死的大隋续了一口气?
此事一出,李密火并翟让的计划,立马就干不下去了。
非但不能再继续筹备火并翟让,反而得让翟让好好活着,以瓦岗大龙头的身份,吸引隋庭火力。
至于洛阳……
在王世充严防死守之下,李密感觉自己恐怕已经没有机会拿下洛阳了。
好在他还有退路。
现在翟让还活着,他李密还只是瓦岗二龙头,且始终只以“蒲山公”这家传爵位自居,从来没有称王称帝——前些日子,翟让包藏祸心,居然劝他设坛祭天,自称“魏公”。他当时也颇为心动,幸好并未实行,不然可就麻爪了。
以后万一兵败,“蒲山公”李密也可以向隋廷之外的大势力投降。
甚至以他才华、战绩,又没有“弑主”劣迹的话,还有可能得到重用。
不像林士弘那傻瓜,迫不及待称王称帝,若不能扫平天下,则必死无疑。
不过尽管暗自嘲笑林士弘是个大傻瓜,但李密心里总有些不甘心。
他也是想平天下、做皇帝,以新朝“高祖、太祖”的身份,青史留名的。
可明明已经看到了夺取天下的机会,偏偏这机会又在几乎触手可及之时,被一系列莫明其妙、匪夷所思的意外掐灭。
直让李密真的好想仰天长叹一声: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唯一让李密稍微好过一点的是,江淮霸主杜伏威比他更倒霉。
因为杜伏威封锁江都之举,令他的势力,正挡在骁果军回归洛阳的道上。
无论走水路还是走陆路,骁果军想要回归洛阳,都得跟杜伏威做过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