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病弱,孙氏连自己的亲侄女都不接受,更何况陆明熙。
这些年,陆明华不是没怀疑过陆明熙,可从小到大,陆明熙便是自己没有,那她陆明华也不能有的性子,否则,她宁愿毁了丢了,哪怕是给别人都好。
因此,她始终没有深想。
可若是,这是陆明熙刻意为之呢?
陆明华出神许久,一直到马车停下,才豁然回神。
时间已然不早,这般劳顿半日,孙氏也有些乏了,拒绝了妯娌两人的侍候,只说各自回院,众人才各自散开。
陆明华一路回了春山院,进屋时,看见魏云台正坐在窗前的锦榻上看书。
今日他也去了昌远侯府祝贺,只是满府的女眷,他贺完寿便离开了。
放在往日里,陆明华并不想理会他,可因着心中的疑问,她便在挥退下人,自己取下钗环时,问了一句。
“世子可曾找到那小沙弥?”
说来魏云台和陆明熙的缘分,也算不浅。
陆明熙少时曾在城外兰台寺的长青树上挂了木牌祈福,上面提了一句她亲手写的诗,后来不慎落下,恰巧被魏云台遇到。
他好诗文,见了那诗心中喜悦,便题了诗文,挂在陆明熙的祈福木牌之侧,后来陆明熙知道,就又回了一首。
一段缘分,阴差阳错的,便这样开始了。
而陆明华口中的小沙弥,便是为两人传信,告知对方可曾回信的人。
也是这个人,告诉魏云台,传信之人,是她陆明华。可在成婚后,魏云台发现不对再去查时,却发现那个小沙弥已经失踪了,生死不知。
知情的人都以为是陆明华杀人灭口。
若不是陆明华自知自己从未做过,见着这样一连串的事情,怕是都要信了。
想到这里,陆明华的手一顿,忽然想起了之前陆明熙口中那句诗的由来,不正是她写在木牌上,就此引开和魏云台缘分的那一首。
也是这一首诗,成婚后魏云台曾对她吟诵,她不解其意,魏云台就此发现了不对。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自己。”身后,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莫名的凉意。
陆明华骤然回神,闻言心中一闷。
她闭了闭眼,冷笑一声,“没想到,只是区区一个小沙弥,世子寻了三年,竟都没有寻到。”
她的人没找到也就罢了,可魏云台堂堂国候世子,竟也没找到。
能否洗刷她的冤屈,最主要的就是找到这个人,眼下却只有失望,她心生迁怒,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儿去。
魏云台骤然捏紧了手上的书卷,声音微沉,说,“陆明华,你这是在得意吗?”
“我说过不是我,能否找到那个小沙弥,事关我自身清白,我自然关心,可没想到,三年时间,世子竟都没有找到。”陆明华转身,直直看着魏云台,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
她一双眼睛晶亮,染着怒火,理直气壮,毫无心虚之意。
饶是魏云台早已确定,眼下却仍旧不由动摇片刻,但是,也只有着片刻。他相信自己不会被人蒙蔽,也相信手下人查到的消息,这些,不过是陆明华的狡辩罢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总会找到的。”说完,他低下头,一副不想多加理会的模样。
陆明华冷眼看他,嗤笑一声,也不想再理会他,直接唤了人进来伺候。
她本想试探着对魏云台说出自己的猜测,可他的态度打醒了她。
心有偏见,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费口舌。
睡前,厨房忽然送来了一晚甜汤,道是夫人命人准备,送来解酒安神的。
魏云台听了抬眼看了陆明华一眼,只能看到她莹白如玉的侧颜,心中恍然,难怪向来隐忍小心的人,今晚忽然言辞锋利。
陆明华有些奇怪,孙氏不是这样慈爱的人,可听说给二房也送了,便也没有多想,接过直接饮了。
下人又送去一晚给魏云台,他也喝了。
丫鬟伺候了两位主子洗漱过后,一一退下。
李嬷嬷期盼的看了眼陆明华,两位主子这般日日同寝,她总想着能早日得个好消息,随之关上了门。
屋内顿时只剩下两人。
陆明华惯来的不去理会魏云台,先去睡了,锦被软绵,盖在身上隐约有些热意翻滚,她没有在意,只当今日气温有些高,便睡去了。
再次被撂下,魏云台微微蹙眉,抬头看向床榻,不解陆明华的想法。
有了子嗣,她才能彻底坐稳世子夫人之位,可这些时日了,她竟什么都没有做?是真的无欲无求,还是刻意而为?
隐约有些热,他没再看书,起身脱了披在身上的外衣,上榻休息。
夜半,陆明华是被身体里的热意唤醒的,她忍不住掀开被子,凉意袭来,可身上的热意却好似从骨髓中淌出,只是瞬间,就又翻滚了上来。
不对!
是那碗汤?!
陆明华晕晕沉沉中,恍然自己这样定是中了药,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