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嬷嬷已经招认,那珍珠是你命人从水瑶那里偷来的,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
然而,魏云台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站起身,面无表情抛下一句话,甚至不等陆明熙回答,就转身大步离去。
“云台……”陆明熙想要叫住他,可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身影离去。
她躺在床上,回忆着魏云台说的话,半晌,才闭上眼睛,掩住里面的悔恨。
是她错了,宁国侯府不是文安伯府。
可她现在想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不过——
翠枝已经被陆成颂派人带走了,魏云台就算是从她那几个丫鬟哪里发现了踪迹,也根本找不到人。
之前陆明熙还心中怨恨陆成颂借机拿捏她,如今却不由的庆幸起来。
还好,还好。
如今只盼着陆成颂安排的周密些,别被人发现了。
秋风萧瑟,魏云台将春山院抛在身后,朝着书房而去。
片片干枯的树叶从枝头掉落,放目看去,只余下根根枝丫。
“查到了没有?”刚到书房,魏云台就直接问向恭敬垂首站在书房门口的男子。
“禀世子,小人按照线索找到了地方,却得知,那女子半年前就已经被人接走,如今下落不明。”
“下落不明?”魏云台轻讽,看向男子。
男子心中一凛,当初前任世子夫人替换身份之事,就是经他的手才得以查证。
种种证据都表明,是陆明华收买了亲妹妹的贴身丫鬟翠枝,又通过翠枝收买了寺庙里的小沙弥,最后再似是无意的表明身份,令得魏云台上门提亲,替换了陆明熙。
谁知,时过境迁,这几年过去,他们在丫鬟那里又得出了不一样的线索。
据说是被陆明熙赶出府去找不到踪迹的翠枝,这些年一直在和陆明熙暗中联系,甚至陆明熙还屡次送银子给她。
这可完全不符合他们查到的消息。
“时间太短,请世子再给属下一些时间,属下定能找到线索。”男子恭请道。
“尽快。”魏云台冷声说。
男子退下,只余下魏云台一人在书房内。
案上摆着一个小册子,里面是曾经他所查到的消息。陆氏姐妹关系不好,母亲偏心妹妹,姐姐不受宠爱。加上查到的那些证据,他理所应当的认为,陆明华定然是心有怨恨不甘,所以精心算计。
可如果,不是呢?
心中一闷,他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陆明熙不是他所看到的样子,那陆明华呢?
这册子上那个温柔娴静,哪怕被忽视也依旧对母亲和妹妹细心体贴的女子,又各有几分真假?
过往三年陆明华的言行音容一幕幕划过,微笑的,平静的,讥诮的,厌恶的。记忆中那张温柔笑颜,到最后,竟然只留下了厌恶。
魏云台捂住胸口,只觉里面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次下属的消息来得很快,他一番追查,总算找到,那人手是陆成颂派去的。
魏云台给的吩咐是继续查。
侯府内,陆明熙身边的下人一一被审过,差不多查了个底朝天,连着陆明熙去岁偷偷倒药,而后大病一场的事情都查了出来。
算算时间,正是魏云台和陆明华和离之前。
看着这个消息,魏云台微微阖眼,沉默坐在书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夜里,烛火摇曳,他才叫了人,去把去岁为陆明熙诊断的大夫请来。
积郁成疾,他倒要看看,这个脉象到底是怎么诊出来的,是真还是假。
那大夫倒是配合,干脆利落的说了,“不敢隐瞒世子,当时那陆小姐的脉象虚弱,意志消沉,神散气弱。这样的表里症状,任谁看了都会给出积郁成疾的诊断,非是小老儿胡言。”
魏云台面色淡淡,听完这一席话,明了并非是陆明熙和大夫串通,正要命人送老大夫离开,就见堂下的人面色稍有犹豫,他心中顿时一紧,立即追问,“还有什么事?请大夫直言,云台必有重谢。”
“那脉象,虽然看似无恙,但,小老儿总觉得有些虚浮。”老大夫犹豫再三,想着眼前人与那陆府两位小姐的事,到底说了,“似乎,似乎是药物所为。”
“但小老儿学艺不精,对于传闻中的秘药,也只是有所耳闻罢了,并不能确定,这,就要世子另寻高人分辨了。”老大夫说完,没再多言,告辞离去。
等出了侯府,他回头看了一眼,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老大夫与伯府熟稔,那边有个什么病症一般都是寻他去医,因此也能称得上一句了解,自然知道那两位小姐的状况。
多病的妹妹,被忽视的姐姐。
一房的夫人总是哀愁,而那位三小姐,从小时候会忍不住期待的看着她的母亲,到后来逐渐平静默然。
如此种种,就连他一个外人都不由心酸。
却没想到,到最后,他竟然也在那个女子原本就不幸的人生中,推了一把。
这一年来,老大夫一直有所愧疚,总忍不住想若是当初说了这话,这位魏世子想必就不会与那三小姐和离。
可再怎么想,也迟了,只希望,现在说起这句话,还能有点用吧。
倒药,喝药,装病。
魏云台坐在书房,一瞬间只觉自己仿佛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连他满心的怜惜,都被人算计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