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年。
宽敞的屋子里摆设雅致,不见富丽堂皇,但细节处可见精美。
窗扇大开,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陆明华提笔练字,可几笔下去,手下的字就已经失了形,微微蹙眉,她到底放下了笔。
静不下心,便不写了。
“王爷走多久了?”她坐下喝了口茶,下意识问道,等话出口,恍然想起自己好像不久之前才问过一次,就又叹了口气,说,“不用说了。”
晓春忙笑着安慰,说,“前日林将军不是说过,前面一切顺利,想必王爷再过不久就能回来了。”
“这消息时几天前的了,也不知道今日如何。”陆明华忧心的说。
燕元华布局几年,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边关除了守城的将士,几乎算得上是倾巢而出。然后,后续还有从其他各地抽调的大军们,仍旧源源不断的往前线送去。
胜败,在此一举。
捷报不断传回,战线一直在向前推进,每隔几日,就能收到拿下北夷王城的消息。
燕元华的平安信也总是传回,可陆明华就是放心不下。
在这般熬人的等待中,只是两个多月的时间,陆明华就瘦了一圈。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正是一家团圆的时日,可这宣城却满城空寂,所有人等在等到着前线的消息,难见节日的喜庆。
陆明华亲自下厨做了月饼,可根本吃不下去,看着总忍不住去想,若是燕元华在就好了。
他很喜欢吃她做的东西,偏又不舍得她下厨,每次见了都要絮叨说什么府上有厨子在,不能白养了,有什么事找他们就好。
瑞王府家大业大,什么时候差厨子那点工钱了。
当然,若是他嘴角的笑能少点,陆明华也就信了。可他这样高兴,她就也总会抽了时间下厨,为他做些吃食。
可如今,这盘月饼,却无人夸赞,然后高兴的去吃了。
时间临近暮色,城中忽然一片喧哗,有将士快马报信,前线传来捷报,此战大胜,大军已经拿下了北夷王城。
等进了院,他飞快取出了藏在怀中的信呈上。
陆明华立时起身,就见丫鬟匆匆过去接了信,才又慢慢坐下。
随口命人好好款待传信的将士,她手上不停,飞快的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
这是一封平安信。
但陆明华不放心,先看一眼字迹,的确是燕元华的,而且笔力沉稳,再看一眼墨迹,是近期写的,她才放下心,不由笑开。
不怪她多想,实在是燕元华总爱在这些事上费心思,之前为了不让她担心,免得受伤后笔力不稳被她看出来,竟然在战前写好了信。
若非他身上的伤疤去不掉,说不定陆明华还真被糊弄过去了。
一想着这人被人夸赞的聪明智谋竟然用在这些小事上,她真可谓是哭笑不得,欢喜又无奈。
不过这封信一切如常,他应该是真的没事。
失魂落魄了许久的陆明华当即精神一震,开始等到燕元华归来。
半月后,燕元华带着大军押解战俘归来。
大军开始修整,边关的将领们一同具折上奏,发往京中,等到天子的决断。
如此大胜,可谓是满城欢庆,若是以前,说不定还有人要担心一下有人私吞战功,或者担心功高震主,但皇帝对瑞王的信重谁人不知,如今,只等着京中的信使到来了。
王府中,陆明华看着燕元华身上新添的伤,顿时掉了眼泪,燕元华忙去哄了好一会儿,才算把人哄好,然后又开始每日喝药进补。
他苦哈哈的每日喝着苦药汁子,一点儿都不敢敷衍。
燕元华不想陆明华再这样担心了,索性,她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以后,他们可以回京,过上安宁的日子,他的明华可以做一个安安稳稳的王妃,享受富贵荣华,锦衣玉食,不用再陪着他在这边关受苦了。
大半个月后,京中的使者到来,当即宣布圣旨,大赏三军,并请他带战俘归京。
筹谋三年,就为了今朝。
燕元华没再耽搁,和陆明华收拾好了一切,终于启程,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三年的城池。
临走前,陆明华忍不住回头看去,竟有些不舍。
这辽阔壮美的景色,自此以后,怕就再也看不见了。
“等回京后把一切安置好,我带你去荆州游玩好不好,去看看我们的封地。”燕元华揽着她,含笑说道。
“好。”陆明华眼睛立时就亮了。
荆州自古就有无数文人墨客夸赞,留下了无数风流诗文,她的确很想看看。
京中,太后和天子翘首以盼,每日看着信,可谓是满心欢喜。
谁知行到大半,眼看着要回京了,却得知燕元华竟然原地修整了起来,不由纳闷,然后才知,是陆明华怀孕了,顿时精神一震。
两人成婚三年,陆明华去了边关也两年,不过因为先帝驾崩才刚过三年没多久,太后也不曾着急,没想到竟然正好赶在现在有了。
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她立即吩咐人带了精于养胎的太医前去,还有一应药材,侍候的嬷嬷宫人等等,安排的妥妥当当,生怕有丝毫遗漏。
驿馆中,陆明华面色苍白,燕元华端着膳房刚刚做好的吃食小心翼翼想要喂她吃一口,她蹙着眉,伸手推开。
“我吃不下。”她这会儿心中翻滚,哪有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