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倒好,家里一下来了两个漂亮的小丫头,老太太笑得都合不拢嘴,吃饭的时候让保姆给她多添了半碗米。
“听说筠丫头上次在京大校庆的文艺汇演上还跳了舞?”
老太太和京大颇有些渊源,对这所学校很有感情。在知道顾筠是京大的学生后,对她的喜爱就又多了一分。
顾筠笑着把这件事的原委说了遍,“我本来是定了朗诵,因为一个伴舞的女孩腿崴了,我才临时被叫去。其实我的舞也就是半吊子水平,只能当个替补队员。”
“当然是跳舞出彩,这朗诵人挤人,都看不出什么名堂。”老太太不满地瞪了赵崇霖一眼,“筠丫头的表演你都没时间去看,像什么话。”
赵崇霖无奈地笑,“这不是忙吗。”
并非是抽不出时间,只是他万没有想到,从来都不去这种活动凑热闹的赵璟笙竟然去了。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赵璟笙。
他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顾昭。只见顾昭眼角带笑,正在夹那盘摆在她跟前的香酥藕盒。
餐厅里已经吃上了,厨房这边还在忙碌。郭妈端着一盘刚出锅的天鹅酥从厨房出来,还没走到餐厅,就听见玄关处传来门阖上的声音。
走过去一看,万万没想到门口站着的人是赵璟笙。
“二少爷!?您今儿怎么有时间来这边?”
郭妈错愕之余飞快把天鹅酥搁在茶几上,手往身上的围兜上擦了两把,快步走过去,接了赵璟笙脱下来的大衣外套。
赵璟笙刚从外进来,身上还沾着冷冽寒气,外头不知不觉下了雪,他大衣上落了不少雪花。
“哟,外头可是下雪了?祖宗诶,下雪了还跑一趟,老太太又要叨您了。”
“雪不大。过来看看老太太。”赵璟笙瞥了一眼鞋柜,“今晚有客人?”
一双杏色的缎面钻扣高跟鞋规矩地摆放在角落。细细的鞋跟,带着若有似无的性感。
“老太太请了顾家的两位小姐吃晚饭。大少爷也在。”郭妈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
赵璟笙眸色暗沉,没什么表情,换了拖鞋后朝餐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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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大圆桌上只坐了廖廖四个人,乍一望过去,满桌子菜都没怎么动。老太太有糖尿病,忌口多,两个年轻女孩也吃不了多少,唯一的战斗力赵崇霖却是胃口不佳,不过是挑了几只虾来吃。
赵璟笙就这样不声不响走到餐厅。
老太太瞧见来人后,一个愣神,生怕自己是眼花看错人了,“笙儿来了?”
这小祖宗,平日里八百年不来一次老宅!若说是碰巧,别说是她,就连郭妈都不信。
顾筠正在埋头喝汤,听见老太太激动的话语,也跟着抬头去看,这不看还好,一看就跟见了鬼。
怎么回事!赵璟笙怎么来了?不是说没他吗??
顾筠一秒进入警备状态。
男人今天穿一身长款的黑色风衣,更显挺拔颀长,像一片突然闯入的夜色,逼得人不得不把目光献给他。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赵璟笙侧头,朝她这落了一眼。顾筠一惊,飞快低下头喝汤。
桌上一共四个人,赵璟笙只跟老太太打招呼,把其他人压根当空气。
“路过这,顺便看看您。”
“吃过没?”
“还没。”
老太太一愣,“那坐下一起吃?”
“好。”他没有丝毫犹豫。
老太太眼底难掩震惊,若不是这儿人多,她肯定要去摸摸赵璟笙的额头,看这小祖宗是不是烧糊涂了。平日里,若非除夕那晚,赵璟笙是绝不会和赵崇霖同桌吃饭。这是赵家上下都心照不宣的事。
所以,喊了赵崇霖的局,一般是绝不会再通知赵璟笙,没人敢跟这位爷添堵。
郭妈也按下惊愕,小跑去厨房,从碗柜里拿出赵璟笙专用的一套骨瓷餐具,用沸水烫过后拿过来。
能和两个孙儿吃晚饭,老太太高兴还来不及,就是发愁该怎么安排座位?桌上四个人,她左手边是顾筠,顾筠旁是赵崇霖,右手边则是顾昭。
难道让笙儿坐在顾昭边上?不可能。
那坐在霖儿边上?更不可能了。
没等老太太琢磨出名堂,赵璟笙径直走到老太太正对面的空位,拉开椅子,坐下。
整个大圆桌半边坐了四个人,另半边就坐他一个。犹如象棋棋盘的楚汉河界,分外诡异。
不止顾筠,就连顾昭也被他这架势给骇到了。
赵崇霖没说什么,对这种情景免疫了,神色也算自若。老太太笑两声,嗔骂了几句赵璟笙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坏家伙,让两位小姑娘别介意。
顾筠干笑两声作陪。她哪敢介意
接下来氛围在平和中透着紧绷感,一直是老太太说话,顾筠和顾昭跟着笑。
几分钟后,郭妈把那盘流心天鹅酥端上桌。酥脆的中式甜点,优雅精致的天鹅造型,是厨师为了两个女孩子特地做的。
老太太使眼色暗示赵崇霖给顾筠夹一个。
赵崇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顾昭,筷子朝向那盘天鹅酥,夹了一个,放进顾筠的碟子里,温声道:“你不是爱吃云笙酒楼的天鹅酥吗,尝尝,看看比不比得上。”
顾筠小声道谢:“谢谢崇霖哥。”
正在不紧不慢挑鱼刺的赵璟笙顿住。
叫老畜牲是崇霖哥,叫他就是赵大哥?
他没来由的涌起火气来,冷笑一声,把筷子不轻不重地撂在筷架上。清脆的一声哐当,满桌人都是一停。
老太太脸色一变,先发话:“笙儿,这是做什么?”
若是没外人,随他上天下地,她都不管,可桌上有外人,场面就不能弄得太难看。但凡传出去了,赵家的面子往哪搁。
瞄见赵璟笙阴沉沉的脸色,顾筠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总觉得这男的是冲
这位赵大哥,不!赵爷!赵祖宗!千万千万别冲她发疯啊!
赵璟笙拿起热毛巾擦手,慢悠悠掀起眼皮,看向正在装死的顾筠,“天鹅酥好吃吗?”
“??”
无辜被cue的顾筠手一抖,筷子把细细的天鹅头给拧断了。
满场就她一人的碟子里有一只天鹅酥。
到了这一秒,顾筠方觉得自己是真的被疯狗给缠上了,岂止是狗,简直是头战斗力强悍爆表的疯狮子。或者,干脆就是变态!他就是变态!
“我问你话,好不好吃?”赵璟笙语气更险恶,随手把擦完地毛巾扔在桌上。
顾筠被他阴恻的视线盯到背脊生寒,硬着头皮说:“我、我还没吃呢”
声音越说越小,太可怕了呜呜。
赵崇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霍然起身,怒声呵斥:“赵璟笙,你有完没完?看我不顺眼就冲我来,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老太太本来是想发话把赵璟笙给支走,可赵崇霖先这么一说,她顿时没有了开口的立场,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让她怎么做?这两兄弟的关系向来让她头疼,她试着缓和了十几年,越缓和越糟糕。
赵崇霖发难,赵璟笙仍旧淡淡的,锐利的视线在赵崇霖和顾昭之间游走一趟,那双偏狭长的桃花眼里透出鄙夷。
不过短暂对视,赵崇霖就觉得心头凛寒,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欺负女人?”
赵璟笙没什么意味的笑了声,下巴朝顾筠的方向扬了扬,“怎么?她也是你女人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筠筠是我未婚妻!你少来这挑拨离间!”赵崇霖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可声音还是怒气汹汹。
仔细听,有种虚张声势的意味。
赵璟笙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挑起了惊涛骇浪也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拿起桌上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起身走到赵崇霖身边,抬手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秒,男人指骨发狠收拢,骨瘦的手背上爆出几根青筋。光是看就知道被掐的人有多疼。
赵崇霖额上冒出冷汗,整个肩膀都麻了大半,他硬生生被赵璟笙摁着坐回了原位。
赵璟笙微微俯身,整个人横管在顾筠和赵崇霖的中间,语调轻松至极:“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了。你说呢?大哥。”
话落,他直起身子,顺势拿走了顾筠盘中的那一只天鹅酥。
一口一口,慢慢吃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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