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经常看见父亲对赵崇霖笑的模样。
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杂种私生子。
很小的时候,他也许还会有芥蒂,会觉得父爱是个稀罕玩意儿,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母亲和父亲的关系不好,所以连带着父亲不喜欢他。
但现在,他无所谓,只觉得这些东西比白水还淡。
他想要的都可以自己抓在手里,不想要的也没人敢往他跟前凑,在他这里,所有的界限和规矩都是用来被打破的。
“我说了,赵崇霖不能进董事局,您食言,我也说了,赵崇霖不能拿集团的原始股,您食言。”
赵璟笙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无止境的冷,“既然您不守诺言在先,那就别怪我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
“笙儿!”赵春庆被他一番轻狂乖戾的话弄得震怒,扬手挥掉桌上冒着热气的一杯茶。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去从商。瞧瞧你现在像什么话,浑身戾气,不知好歹!”
“当年我就该直接把你丢进部队!”
哐当一声,六位数的釉里红碎成齑粉。
赵璟笙知道局面已经无法控制,索性一次性把话说透彻。他施施然起身,抚平弄皱的西装,语调森冷,“父亲,您若是想给赵崇霖任何补偿,我不管,但元晟是我妈的东西,您碰都别想碰。”
“还有顾筠。您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要赵崇霖的命,不信您就试试。”
赵璟笙云淡风轻地笑了声,恭敬颔首,“先走了。父亲。”
赵春庆只觉得血液逆涌,一口气差点没有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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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书房后,赵璟笙找了一圈没找到顾筠,到西院的玻璃花房里才碰到也在同样焦急寻人的福叔。
“怎么回事?人呢?”赵璟笙举着手机,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机械女声提示您播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拨过去五通电话全是通话中,可以断定顾筠挂了他的电话。
福叔也是纳闷,他一转背就没看见人了。
“一开始少奶奶还好好的,我去厨房给她拿点心,后来再看见少奶奶就有点不对劲了,也不说话,整个空空的。”福叔绞尽脑汁想着形容词,“就像是没灵魂了一样。”
没灵魂?
赵璟笙皱起眉,心脏莫名其妙地缩紧,有隐隐的失控感。
他痛恶这种失控感。
“哥!我刚刚看到嫂子从大门出去了,问她也不说话,怎么回事啊?不是要吃晚饭了吗?”赵璟宁一见到赵璟笙就把刚刚在大门口碰到顾筠的事说了。
赵璟宁刚放学回来,骑着轰隆隆的川崎一路飞驰,进来的时候刚巧和一个穿旗袍的女人擦身而过,他还差一点撞到对方。
他慌忙地把摩托车一甩,想看看这女人有没有事,一看脸,这不是自己的嫂子吗?
可他喊了好几声,顾筠就是不应,他觉得纳闷,见没人事也没多管,就先进来了。
“我先走了。”赵璟笙撂下一句话。
心里那种不安的失控感愈演愈烈,像凶猛的洪水即将冲破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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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顾筠会去的,能去的地方赵璟笙都找了一遍,没有人。
定位顾筠的手机无果,女孩手机关机,连sim卡都扔了,似乎是知道了他每次都能精准的找到她,靠的是定位。
她是很聪明的女孩,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故作聪明的女人都要更聪。
就是因为她太聪明了,他才会有不安。
最后,赵璟笙想着也许顾筠只是累了,想睡觉了,说不定就在家里等着他,他碰运气一般把车掉头,往君庭飞驰而去。
回到家,开灯的那一刹那,明亮的暖光充盈了空旷,窗户就这样敞着,料峭的晚风吹得人皮肤发冷。
顾筠就坐在沙发上,身上还穿着那件秋香绿的云纹旗袍,袅袅绰绰的身姿,像一株葱茏的嫩竹,在风中茕茕地摇摆,又像一道冷冽的月光,漏进来,稍不注意就会消散。
“顾筠。”赵璟笙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一种经历了要失去她的惶恐变成了骇人的燥意,喷薄而出。
他语气很差,脸色也沉。
“你跑哪儿去了。”他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把将她的肩膀掰过来,上下打量。
顾筠垂着的睫毛动了动,掀起眼皮凝向他,一双妩媚多情的杏眼干涩,微红,眼皮有些肿。
“哭过?”赵璟笙的怒火陡然被扯了回去,皱着眉,拇指在顾筠的眼角摩挲。
顾筠挥手打掉男人的手,一副不想让人碰她的架势。
赵璟笙见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继续平和地看着她,“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筠筠,你好歹跟我发条消息。”
低肆的嗓音像情话,眼中的焦急不是假的,真真切切的担心。
顾筠忽然就委屈的哭了出来,两行眼泪啪嗒往下落。
“怎么了?顾筠。说话。”赵璟笙捏住她的肩膀,几乎要捏碎她。
顾筠挣扎,想要逃开他的蛮力,可越挣扎,捏在手臂的力道越狠,像是扼住了她所有的人生。
被人掌控和愚弄的难受在心间撕扯。
顾筠猛地推开他,囫囵扬手扇了过去。
“啪”
一巴掌落在男人的下颌。
赵璟笙被这一耳光扇得措手不及,沉冷的黑眸像泼了一块即将凝固的墨汁,粘稠,深重。下颌线紧紧绷住,因为吞咽的动作,喉结时不时滑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看着顾筠。
顾筠也被这一巴掌弄懵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她居然打了他。
她打了赵璟笙一耳光。
“你到底怎么了!”赵璟笙扣住顾筠的下颌,阴鸷的目光攫住她。
顾筠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他,一字一顿:“赵璟笙,我要和你离婚。”
“我要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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