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居然只是个九岁的孩子!
看身高、知识掌握的熟练度和思维敏捷度, 大家都以为至少也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谁知道才九岁!
主持人也愣了愣,“那你是跳级了吗?”
“是的老师。”小姑娘终于知道低调, 没提已经跳了几级的事, “老师我可以开始答题了吗?”
台下哄堂大笑, 这孩子是没看见大家的好奇和羡慕吗?就不想多说几句,满足下大家的好奇, 反而是脑子里全是做题吗?
一般来说, 漂亮的孩子本来就容易比普通人获得更多的关注, 而既漂亮又聪明,还表现特别突出的孩子,那关注度更是杠杠的, 接下来半小时,这个叫“安文野”的九岁小姑娘获得了全场包括对手在内所有人的关注。
“爸爸妈妈,就是她, 小时候就是她打败了我。”倒数第三排靠中间的位置,坐着一家三口。
他们周围都有人,挑的实在是非常不起眼的位置。
胖乎乎的男孩子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小姑娘, 仿佛要吃了她。这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光芒万丈众人瞩目的本该是他,而不是这个臭丫头!
中年男人从嘴里哼出一声日语, 大概是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身边女人不赞成的皱眉, 用一口生硬拗口的普通话说:“我们家亮二也很棒,很优秀啦。”
男人继续用日语骂“支.哪.猪”,女人笑着安抚的摸了摸胖小子的头,听不懂这句话的还以为他是在夸奖孩子,两口子配合得实在是天衣无缝。
“爸爸, 你不是想要臭丫头脖子上的项链嘛,现在她没戴,肯定是放在了宾馆,咱们想个办法……”胖小子和中年人低头嘀咕几句,谁也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
且说台上,前面的十题几乎谁都会,但谁都没安文野手快脑子快,中间十题有点难了,有部分选手需要时间才能算出来,可会也没法啊,人安文野就像个机器人,不需要思考的时间。
安然却知道,她肯定是思考了的——一面按抢答器一面思考。
这小家伙是可以一心三用的,她只有一题没抢过另一个选手,至此,她已经抢答了19题,无一题错误,哪怕最后十个题她一个不会,或者一个没抢到,那也是这一组的最高分。
安然翻开小本子,上头认认真真记录着每一个组的前两名,前头五组,一共五十人,最多的是答对23题,这也就意味着,小野只需要再答对五个题,她就是第一名!!
用宋致远的话吐槽,这场比赛最欠考量的地方就是所有题得分一样,无论难度如何,都是一个题一分,这就导致了前面抢得越少后面越吃亏。
所以,聪明的,霸道的安文野,就愣是一个人把最简单的十个题全部收入囊中。
“安然同志,小野以后怕不是也是个女魔头。”跟你一样,不留情面的,霸道的家伙。
安然白他一眼,理直气壮地说:“知道争取自己的利益不好吗?这可是公平竞争,所有人手里都有一个抢答器,她又没拦着别人抢,手速脑速比不过怪谁?”
要是像你这排个队被人插队都没办法的棒槌,闺女以后得吃多少亏呐?
宋致远摸了摸鼻子,不敢跟妻子吵,因为他理亏呗。没多久,最后十题开始了。安然看着笔记本,闺女答对一道打个勾,对一道打个勾,反正她也不会做,就不需要浪费精力去听题目了。
一连又对了五个题,主持人不淡定了,深吸一口气,台下的观众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好奇,到现在的一脸茫然:我在哪儿?她是谁?她事先背过答案吗?
到目前为止,九岁的安文野,已经是第一名了……可还有五道题没念完呢。
主持人深吸一口气,“各位选手们,家长们,观众们,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大家。”
所有人屏气凝神。
“截至目前为止,我们评委老师统计得分来看,安文野同学已经以25分的总成绩位居第一名,按照赛制原则,如果最后一个组出现最高分,而这个组其他人成绩明显不……不理想的话,比赛就可以结束了……但是。”
所有人的胃口都被她这个“但是”吊起来了,眼巴巴看着她,快说啊。
“但是,如果大家愿意看看接下来五个最高难度的题安文野是怎么表现的话,我们还可以继续……大家想看吗?”
“想!”震耳欲聋的高呼,安然觉着她闺女今天成大明星了。
主持人等大家都冷静下来,又说:“本来最后五个题已经静静地躺在我手里的题卡上了,但是,我们的评委老师们,不想用这五道题考她了。”
安然跟其他观众一样意外,“为啥?”
“那怎么考?”
“重新抽题吗?”
“题库里还有吗?”
据说,根据小道消息,这次的题目是从三千道题库里抽出来的,每一个组每一种难度的抽十题,抽过即作废。可难保有的人会想,要是能提前知道题目,把三千道题全背下来,要得奖也是可以的。
而评委老师的要求是,把题卡上最后五道题撤掉,由他们每人现场出一道题来替补。
五位评委老师是目前数学界非常有权威的教授,平均年龄四十五岁以上,全是男教授,不说顶级的德高望重的老专家,但至少权威性和专业性是值得信赖的。
况且又是现场临时出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作弊的可能性。
安然呢,知道闺女已经赢了,接下来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她也不用再打勾勾数勾勾了,本来是想聚精会神听一下题目到底有多难的,结果……她一题也没听懂!
或者说,没看懂!
有三位评委是把题目写在纸上,让她当面作答的。别的安然不懂,就看见一堆英文字母,看样子是有点眼熟,学应该是学过的,但五十年前学的玩意儿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呢?
主持人给安文野递过去一张草稿纸和一支笔,谁知她居然客气地说:“谢谢老师,我不需要,口算就可以了。”
众人:“喵喵喵???”
是的,她安文野就是这么看了一眼题目,静静地思考,或者说“心算”了几秒钟,报出答案。
主持人说:“这个回答到底对不对呢?让我们请教一下评委老师。”
评委点点头。
“嚯——”
“小姑娘这,神了神了,她哪儿的啊?”
“石兰来的。”
“那她爸妈呢,在哪儿?我得看看什么样的父母能养出这样的天才!”
安然和宋致远对视一眼,憋笑。
作为玛丽苏女主的父母,这也太爽了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安然才知道,这个题的考点叫做圆锥曲线方程,是高中知识。她隐约有点印象,但做是肯定不会做的。
“难吗?宋致远你觉着。”
“不难。”似乎是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又补充道:“小野不难。”
当然,接下来几个题,都是高中知识点,要说难度也是难的,因为看她同组选手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已经从一开始的不服气转变为心服口服了。
得吧,九岁的安文野就这样,出名了。也就是第二天他们才知道,这场竞赛是有报社记者参与的,记者把这一天的盛况用绘声绘色的文字写出来,还刊登上“神童安文野”的照片,报纸一经印出来,几十上百万份的发往全国各地。
但凡是看报纸的,都知道1981年夏天,有一个漂亮的九岁的小姑娘,打败了全国五十多名优秀的数学初中生,抱走了这一届数学竞赛初中段的第一名奖杯!
安文野那张小脸,也成了明星脸。她一身红裙子白皮鞋意气风发的样子,简直就是万千少女向往的装扮,就连她两个羊角辫上扎着的头花,金黄色的向日葵的小布花朵,也成为全国中小学生纷纷模仿的潮流!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说一家四口抱着奖杯离开教育学院,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包文篮忽然一把将妹妹抱起来,公主抱轻而易举,没忍住还往上抛了两下,吓得小姑娘和路人都尖叫起来。
安然无奈极了,这个力大无穷的精力无限的儿子,他一天到晚恨不得抱着电视机跑几十次楼上楼下,今儿抱起妹妹,估计他老早就想抱了吧?
抱抱妹妹,还把奖杯拿过来,又吹又亲还想用牙咬一口。
“别咬了,不是金的。”
“嘿嘿,妈我知道,我就是想过过瘾。”他从小到大还没拿过啥奖杯,倒是奖状拿过不少,啥优秀班干部,优秀少先队员,优秀团员,这些不以考试成绩为评选标准,而是同学们公开推选的,他倒是没一次漏的。
拿到奖杯,安文野第一时间去韩启明的办公室给姚老挂电话,告诉喜讯,韩启明还想再请他们吃饭,说是要给小师妹庆祝一下,安然一家婉拒了。顺路买了几兜水果和罐头奶粉上韩家,感谢他们这几天的招待。
请吃饭安然倒是愿请,但韩家人肯定不愿让他们破费。与其抢来抢去最后让人家破费或者不安,不如就各吃各的,买点营养品表达下心意就行,反正以后韩启明还会回书城的,到时候他们再尽地主之谊也是一样的。
宋致远呢,是从来不会在人情世故上操一丁点心的人,哪怕一分钟也不操,小野呢又是个小孩子,安然不忍心让她操心太多成年人的世界,所以只能自己当老妈子咯,买东西,上门送礼,其他人只需要尾着她就行。
韩老太太高兴得很呐,一直在夸小野聪明,以后也是当大教授的料,说不定还能出国呢。
最近出国热是真的热,只有“有出息”的人才能出国,“我跟你说啊小安,韩启明他们那一辈,就只有两个能出国的,其中一个他们家就住枣花胡同,儿子出国了,我老姐妹老两口都能跟着出国去享福,最近就正打算卖房子呢。”
出国就是享福,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站在这个时代的角度,安然其实是能理解这种出国热的,毕竟人们第一次意识到国外的先进和发达,这种冲击之下,人往高处走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可惜的是,就像论坛上一直流传着的一个笑话,现在卖了四合院凑钱出国,五十年后看见祖国的繁荣昌盛,想要落叶归根的时候会发现,这么多年在国外挣的钱已经买不回当年卖掉的四合院了。
这种落差才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不过安然不关心那些事情,毕竟国家发展最需要人才的时候没出力,等国家强盛了想仗着“华侨”“洋人”身份要特权的,买不回来也是活该,谈不上同情不同情。
“伯母您方便带我们去看看吗?”
“方便方便,走,咱们这会儿去他们正好睡午觉起来,我一定帮你好好杀杀价。”老太太凑安然耳边说,“别让他们把咱们华国人的钱带去资本主义国家花。”
安然大笑,老太太还挺可爱。
宋致远对买房子是没兴趣的,反正他只需要上交工资奖金就行了,说是有点事情就走了。于是,安然带着俩孩子,跟着韩老太太来到城东的枣花胡同。现在在城东,五十年后这依然是二环内,好地方啊,安然还没看见房子就先满意地段了。
枣花胡同很窄,车子开不进去只能停在胡同口,老太太一马当先冲到胡同口第三家,“啪啪啪”拍门。
“老夏,开门老夏。”
“来了来了,嘿启明妈你咋来了?”
“你房子不是要卖嘛,我给你带买主来了,小安快进来看看。”
老夏两口子很高兴,因为看安然母子三人的穿着就知道这是经济条件不错的一家子,至少也是个干部,把房子卖给这样的人家他们倒是放心,毕竟不容易赖账和反悔啊。
老夏家的四合院跟前几天看的第二家差不多,是一座二进的大院子,前后院加起来有十六间房,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还有二三十盆花,都是开得正盛的时候,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柿子树上挂着半黄的果,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吃上火红的绵软软的甜柿子了。
“电话催得急,我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出去,这么多东西也来不及打包,租户昨儿刚搬完,租期没到的我都退钱给他们了。”老夏两口子嘴上埋怨,其实心里觉着可扬眉吐气了。
儿子当年跟韩启明是一起长大的,可韩启明又是上高中又是上大学,后来还当了大学教授,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每个月守着死工资紧巴巴过日子。反倒是他们才初中毕业的儿子,去了M国后混得风生水起,都拿到绿卡了,他们跟着享清福呢!
小野和哥哥把除了主人正在住的所有房间看了个遍,拉着妈妈小声说:“妈这个房子很好哦。”
“哪里好,你咋知道?”
小姑娘很认真的说:“我也不知道,就感觉吧,感觉挺好的。”
安然乐了,这丫头,怕不是就想要这套吧?还找啥借口呢?既然闺女争气,考了第一名,那肯定要奖励的,她看中哪套就哪套:“行,这一套就送给安文野。”
“那我哥呢?”巴巴拽着往后躲的哥哥。
“放心吧,你有的你哥也有。”安然本来就是打算买两套的,韩老太太说得好,手心手背都是肉,既然大老远的来一趟那就一口气一步到位吧。
只不过,儿子到底买哪套,得看手里还剩多少钱。
打定主意,安然就问这一套房子卖多少钱,老两口有产权吗,这房子产权是不是全在他们手里,主要是怕以后涨价了儿女回来扯皮。
“有,产证上就我老伴儿一个人的名字,你们放心,只要去房管所办过户就行。”主要是价格,他们要三万三呢,这可真是天价。
“老夏你们少点呗,我这侄女是石兰省的,以后她儿子要来京市上大学,这是买给儿子结婚安家的,你们不是都出国过好日子了吗,你们家儿子肯定不会少你钱,他挣的可是刀乐,比咱们的钱值钱。”还稀罕国内这几个子儿?
韩老太太语气里是中老年特有的比儿子比输了的酸溜溜。这事挺矛盾的,儿子留在国内给她养老,她心里受用。但跟夏家的一比,小时候不如韩启明的现在去了最发达的国家,她又有点不得劲儿。
“不是我不让啊老姐妹,主要是咱们里头家具全部打给她了,光这套家具,你们去问问,少说也是两千五,还有我这些花花草草,我这要她五百块不过分吧?”
韩老太太拉住她,“得了得了,他们又不要你的家具和花草,你把这三千刨除去。”
老夏眼睛一亮,“果真?”
毕竟,她这套红木家具确实挺好挺舍不得的,自家侄子已经念了好几遍,说反正老两口也带不走,打给他三千块,可是能多赚五百块呢。花花草草老邻居也眼馋呢,卖的卖点,送的送点,也让大家都知道知道儿子现在出息了,让他们出去享清福了。
“真,你把家具搬走,花花草草也弄走,能搬走的都搬走,就两万九怎么样?”
瞧瞧,韩老太太这杀价的力度,刚才还说刨除三千呢,现在又刨掉一千,过分,实在是过分。
老两口嫌太少,不乐意,正在那儿商量呢,安然就把房子又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后院墙上爬着一墙的葫芦藤,还挂着十几个葫芦,有大有小,大的已经变成黄白色,小的还翠绿着。这样好的位置,以后就是不卖也能留着自己住啊,想想吧,到时候在二环内有套大四合院可以养猫养狗养花的,这得是多幸福的事啊?
想着,安然就准备进去加点,加到两万九千三,要是还不同意的话就加到九千五,最多最多加到九千七,这是她能接受的最高限,再高就搞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