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临到头来,裴语竟然连声妈都叫不出口。
岂不是被那个江鹤比了下去?
她都没嫌弃裴语是平庸的beta。
罗美华抬眸看少年的衣着打扮。
额发过长,没做精细的保养,发质略显粗糙,衣服价格估计没到三位数,还没家里保姆穿得贵气。
“你穿成这样给谁看啊,样貌本就不出众,还不知道好好打理。”
“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和你爸虐待你呢。”
“我穿的这件衣服有什么问题吗?”裴语面不改色地问道。
“没问题吗?”
罗美华眉间紧蹙,嫌弃地评论,“很丑。”
裴语:“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短袖和牛仔裤。”
罗美华“嗯哼”一声,喋喋不休地评价着他的衣着打扮。
从头到脚,衬得人阴郁的纯黑额发,难看至极的眼镜,廉价的布料,不贴身的版型
裴语静静听着,眼前抬起骄傲头颅的女人从来不会想到。
如果不这样打扮,在人员混杂的酒吧里,保不齐就会被其他人毛手毛脚。
裴语想起赔偿金还没有下来的那段时间。
父亲病情危急住进icu,使用了很多进口药,报销比例少,他们只能找第三方责任人。
第三方责任人有钱,但钻法律的漏洞,还请专业律师和他们打官司。
医疗费耽误不起,江鹤就把原来那套学区房折扣出掉,为了省钱他和江鹤后来便搬进便宜的合租房。
小区人员随便进出,有一次上晚自习回来,穿着蓝白校服的裴语清纯干净,昳丽的面容胜过月色,被不怀好意的alpha盯上。
幸好裴语机智地跑了。
从那以后,他便习惯性地戴着边框极粗的眼镜。后来赔偿金下来,江鹤和他的生活宽裕了点,可江鹤又患上难以痊愈的病症。
此后裴语白天上学,晚上兼职,为了安全起见,也就习惯了戴眼镜,像是一副伪装,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罗美华说着说着,发现裴语又无视她,一时更加气急。
“妈,你别怪弟弟,肯定是我刚才不小心惹到弟弟生气了”
平复好情绪的林舒星从门口走进来,他换上无辜的表情,声音委委屈屈,一点也看不出他是那个在门外疯狂尖叫的人。
“弟、弟弟说我鸠占鹊巢我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埋怨我。”
裴语:“”
一双含着泪花的眼睛望过来,林舒星吸了吸鼻子,“我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
见他鼻尖都哭红了,罗美华立马迎上去抱他,好声好气地安慰着,又频频责怪裴语两三句。
画面母慈子孝,裴语嘴角轻微扯了扯。
“你真的想和我好好相处?”他出声打断林舒星诉苦的哭腔。
林舒星:“那是自然。”
“那你把主卧给我住吧,那间房朝向好,我明早起来想晒会太阳。”
林舒星脸色一僵:“可那间房我都住了十八年。”
裴语唇角忍不住弯起。
“那间房本来就属于我。”
“还是说你所谓的好好相处只是装一下样子?”
罗美华还在旁边,林舒星心里堵得要死,又要维持表面的大度。
“不是我不想让给你”
“omega身体弱,皮肤细嫩,我又不像你这样皮糙肉厚”
“换房间的话,我晚上会失眠,弟弟忍心吗?”
那不正好。
裴语在心里默默吐槽,他有样学样,摆出委屈的表情,声音放得很软。
“你都住了十八年,让我住一段时间都不可以吗?”
裴语的声音极好听,像山林间流动的泉水,干净又澄澈。
恰到好处的刻意放软,音色楚楚可怜又不显矫情,听着让人心疼。
罗美华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站在客厅的几位佣人悄悄看过来,乐得吃瓜。
裴语浅棕色眼眸低了低,语气悲戚:
“诶,我还是回家住好了,至少还有只属于我自己的房间。”
“我去收拾行李,干脆今晚就搬出去。”
裴语转身走向楼梯,站在原地的罗美华愣了好几秒,想起丈夫的叮咛嘱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上前劝阻。
“小语,你搬什么搬呀,那间房是该让给你,我这就让佣人去收拾房间。”
“不是,妈——”
林舒星顿时傻了眼,气得直跺脚:“怎么这样啊?!凭什么啊啊啊?!”
罗美华拍拍林舒星的背:“你不是最能理解妈妈吗?小语想住就让他吧,等过了这段时间”
“不是,妈!”
见目的达成,裴语轻笑一声。
他转身上楼,留下一个冷漠疏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