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乔随着记忆在自己睡觉的地方躺下,这时才得以全身放松,也有闲功夫想想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原身今年十九岁,现在是七三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好几年,如果偷偷做生意也不太可行,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换个轻松点的工作。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得从炕上一跃而起,然后从炕箱里翻出一摞子信件。
雪白的信封没有一丝褶皱,捆在一起十分整齐,可以看出原身对它们的珍视。
这些信来自于她的两个笔友,其中一个好像是名女军人已经失去联系,另外一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仍在交往中。
她记得对方应该是在渤海造船厂的文艺宣传队工作,就在去年他们宣传队曾招过文职,当时对方看中原身一手好字,曾问她想不想去,但原身犹豫再三没有去,也不知道今年那里招不招人?
如果今年还招人,她一定要试一试!
造船厂的文职要比纺织厂的学徒工挣得多,而且工作也比较清闲,这样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来用于学习。
唯一的缺点是:工作地点在一座海岛上,距离沈城要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好像还要坐船,到时候见杨春梅一面没那么方便。
杜乔把那些信一一展开重新看了一遍,再找到原身的记账薄想要临摹她的字迹给对方写封信,可当她翻开记账薄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原身不止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字迹都相同。
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杜乔也没有深思,她拿出一本空白信纸和铅笔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打算明天把它邮寄出去。
另一边,沈城火车站。
秦绍延坐在候车室的木椅子上,脊背挺得笔直。如今相亲失败,他买了去往京市的火车票,准备先回家给爷爷一个交代,再回海岛部队。
猝不及防的,白天的相亲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下意识地拧起剑眉,可那一帧帧画面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轻阖双眸在心里默默数起了绵羊,试图把那些不该出现的画面压下去,他那冷硬的气质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让候车室里的路人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因为是临时买票,开往京市的列车只有凌晨的一趟车,这让他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周遭的嘈杂犹如一首催眠曲,迷迷糊糊中,他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里,他和杜乔从相知到相爱,鹣鲽情深,面对这么光怪陆离的梦,他一开始是抗拒的,最后却深陷其中……
“同志们,发往京市方向的列车就要进站了!大家整理好随身物品准备上车!”
随着检票员那高亮的嗓门,秦绍延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怔怔地看着周围的一切,下一秒钟突然站起身,快速朝候车室外跑去。
那凌乱的步伐,早已没了平时的稳重。
第二天一早,杜乔睡到天色大亮才醒。今天是周末,杜家人全都在。
杨春梅把烙好的苞米面饼子端上桌,紧接着挨屋叫他们出来吃饭,等人都齐了,她才从锅里盛出热乎乎的萝卜丝汤。
望着眼前素到不能再素的早餐,杜乔揪起一小块饼子放进嘴里,甜滋滋的,味道还行,没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见她吃饭跟个小猫崽似的,杨春梅单独盛出一小碗汤放到她的面前说:“你吃饭大口点儿,就着汤吃能多吃些。”
而这一幕看在杜月影的眼里却五味杂陈,她从小没妈,也曾想过亲近后妈,但哥姐都说后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人,慢慢的,她也把杨春梅当成了敌人。
现如今她觉得哥姐说得特别对,后妈只会偏心自己的孩子,别人的孩子那都是草。
越想越气的她,忍不住开口道:“小乔,昨天那桩亲事没成你也别太难过。咱胡同的赵德庆喜欢你很久了,你看他多痴情啊,照我说攀什么高枝呀,还不如找个条件相当,真心对你好的男人过日子。”
赵德庆是井子胡同里出了名的街溜子,杜孟义不赞同地看向她,嘴上却不忍苛责,“小影,你妹的婚事不着急,不如你今天带小乔出去逛逛,我给你们拿些零花钱。”
杨春梅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见丈夫出来打圆场,她紧抿着嘴唇,暂时压下火气没暴力输出。
杜乔虽有原身记忆,却没想起来赵德庆是谁?她见母亲臭着一张脸,便知道那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坐在一旁的杜月城也在此时插话道:“小乔,你大嫂想给你介绍对象,对方是咱机械厂厂主任的儿子,条件虽然没有昨天那个军人强,但以咱家的条件,对方绝对能配得上你,不如你改天见见?”
杜月城的对象也在机械厂工作,厂主任的儿子和原身是初中同学,不仅长得丑为人还邋遢,最主要的是极为“自信”。
像这种男人,杜乔哪可能干?
一个两个都要给她介绍不入流的男人,杜乔不耐蹙眉,正当她准备挨个怼回去的时候,屋外突然响起一道清亮愉悦的声音,“老杨在家吗?我是你李姐!”
这位李姐正是昨天的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