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事, 以前是父亲的工厂倒闭,后来是被钢丝挂在大楼外时,看到的那个身影。
那次的伤势让他在医院足足躺了三个月, 他没看清楚那个包得太严实的救命恩人的正脸, 但是那双眼睛却让人印象深刻——那是一种透着血色的红。然而, 出院之后,他慢慢从事故中恢复过来,偶尔又会怀疑,自己看到的, 到底是一双真正的红瞳,还是仅仅因为背后的火焰燃烧, 把瞳色映成了红色。又或者, 是自己的血流进了眼睛里, 染红了视线。
这些他没告诉松田,谁都没有提及, 只是一个人默默埋在心里。
他是出院之后才知道救了他的那个人,尸体竟然在警局不见了。
监控都被打坏, 下手干净利索。
但是谁也想不通盗一具焦尸有什么用, 如果是家属朋友,直接来认领就可以了,还会获得警局的表彰。也不至于到现在, 档案中依旧只能用“那位无名的英雄”来称呼,而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得知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是谁。
直到今天,犯人也死了。
萩原研二怎么想都觉得, 两者之间是有联系的。可为什么,那么多年之后才动手呢?
“这么说来,这件案子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诸伏景光皱着眉问道。
“大概吧。这种职业杀手下的手, 基本上就算知道是谁,也抓不到人。”松田阵平摊了摊手,无奈道,“国际上不少通缉犯,哪个身上不是挂着一串人命,抓到的有几个。”
诸伏景光闻言也不禁沉默。
只有黑川凛面色如常,给所有人杯子里倒满饮料。
嗯,琴酒真是好用,效率奇高!昨天吩咐的,隔天就解决,办得干净利落。
狙击手……又不是只有莱伊和苏格兰,琴酒自己不也是吗?
“黑川先生胆子挺大的啊。”松田阵平说道。
“我又不会做什么招惹狙击手的事,不用担心吧。”黑川凛答道。
“……”松田阵平一滞,脸色忽的有些古怪,又悄悄瞟了安室透一眼,心里嘀咕。
那可不好说,你知道你枕边的人是谁吗?对,他是公安警察没错,但他可不是朝九晚五上班的警察!若是他的身份泄露,谁知道你会招来多少威胁的、报复的歹徒。说到底都是降谷的错,就不能等等,先完成了任务再谈恋爱吗!
安室透再一次感觉到了同期嫌弃的视线,仿佛就差在脸上写“你是个屑”,不禁更加莫名。
hiro到底是给我编了个什么剧本,按了个什么人设!
诸伏景光顶着幼驯染的死亡视线,简直生无可恋。
等到将来,如果有真相大白的一天,我会被zero打死的吧……给同期编个剧本只是小事,但有关我帮着黑川凛坑了自家幼驯染这件事……嗯,良心有点痛。但是zero你相信我,我只是做了当下最优选择,所以……记得给我留口气。
“说起来,当初萩原警官受了很重的伤吧。”安室透突然开口,“但是,没留下什么烧伤的疤痕真是太好了,否则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要伤心了。”
萩原研二转过目光看着他,如果这话是别的同事问的,他会含混过去。不过,问的人是降谷零,他沉吟了一下,还是说道:“因为我受的不是烧伤和炸伤,而是利器伤。”
“你被卷进爆炸现场,但是受的是利器伤?”诸伏景光也诧异道。
萩原研二一声嗤笑,撸起衣袖,可以看见小臂外侧有十几道细碎的疤痕,因为年份太久,已经变成了细细的白色,但是因为数量多,纵横交错,还是看着让人心惊。
“这是碎玻璃划的,因为保护头,都集中在手上,幸好划得都不深,只是看着可怖一点,不影响我拆弹的灵敏度。不过,最严重的在这里——”他说着,背过身,撩起了衬衫下摆。
“这里,有什么吗?”面对一片比起手臂来说,称得上光滑平整的皮肤,众人茫然。
“呵。”松田阵平在旁边一声冷笑,“脊椎骨裂,差点半身不遂,在医院躺了三个月,又复健了一年。”
“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诸伏景光喃喃道。
“啊,因为某个混蛋用一根钢丝挂在我腰带上,把我扔下楼。”萩原研二磨了磨牙,“下坠的冲击力在半途停止的瞬间,力量全作用在腰带扣住的后腰上,没被当场变成两段就是幸运了。”
“至少免了你这不穿防爆服拆弹的家伙被炸成碎片。”松田阵平没好气道。
“但是,这件事,新闻上似乎没有报道呢。”柯南好奇地问道。
“是我们瞒下的。”萩原研二坦然道,“我不知道什么人才会特意带着道具去爆炸现场,仿佛就是早知道会爆炸,特地来救我的一样。但是他本人都死了,还是不要再让世人再多揣测了,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当时?”柯南不解。
“啊,就在案件当天夜里,那具尸体被盗走了。”松田阵平插了一句,随即想起来,“抱歉,对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刺激了?”
“不会!”柯南一惊,立刻拽了拽安室透的袖子,笑眯眯地说道,“我经常看安室哥哥破案,觉得好有趣,以后我也要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侦探!”
“嗯嗯,你一定会很厉害的。”黑川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你现在就已经很厉害了,新一。
“哈哈,大概是因为柯南君和普通的小孩子不太一样,不知不觉就……”萩原研二也笑了。
“小孩子都不怕,总不会,安室君,你反而被吓到了吧?”松田阵平突然说道。
“怎么会?”安室透眨了眨眼睛,“我只是在思考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无论有什么目的,总不会是去找死的。”萩原研二一耸肩。
“可是,萩原警官并没有亲眼看到那个人被炸死,不是吗?”安室透一针见血,“谁能证明,焦尸就是本人呢?”
“我是没看见,但是当时,我肯定那个人绝对没有带着一具尸体。”萩原研二摇头,“何况,最重要的是,他把我扔出窗户,自己却没有跟着跳,短短两秒钟,那个地方根本无处可避。不可能有正常人幸存下来。”
“是吗?”安室透轻声自语了一句,转头去看诸伏景光,正好对上幼驯染同样复杂的视线。
钢丝——好熟悉的东西。
当年在美国那个跨年夜,黑川凛用一根钢丝抱着他从30几楼跳下来,平安无事。这种手法怎么就这么像?可萩原研二说得有道理,那种状况,留在现场的人不可能活着。黑川凛可还好好坐在这里呢,而且他亲自验证过,这人身上绝对没有类似爆炸留下的伤痕。
不会是黑川凛,而且黑川凛当年有什么理由去救素不相识的萩原研二?
有这种想法的自己也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