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咱们一起长大,你知道小姐我不是个蠢人。你瞒了我今日,总瞒不过我一辈子。我的婚事是陛下所赐,怎么可能说断便断?”白烁声音干涩,眼眶微红,“爹和阿曦是不是受我牵连,出事了……?”
“不是老爷和大小姐,是重少爷……”桃花心中一急,脱口而出,反应过来满脸惊恐跪倒在地,捂住了嘴。
“阿昭?他出什么事了?”白烁脸色大变,赤着脚从床上跳下来,捏住桃花肩膀。
桃花望着白烁焦急的眼,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小姐,重家出事了。”
白烁愣住,桃花带着啜泣的声音响起。
“您和阿昭少爷被送回来的第二日,相府就被陛下抄家了!”
白烁不敢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可能,重伯伯一向清廉持重,陛下为何要抄了相府?!”
“豢养私兵。”桃花垂首,低低回出几个字,“陛下判了重家满门抄斩,明日行刑。”
白烁全身一软,瘫倒在地。她骤然爬起身,连鞋袜都来不及穿,推开房门朝外跑去。
“小姐!”桃花连忙追出,却不见白烁半点人影。
砰!上将军府宗祠的门被撞开,白烁冲进宗祠,果见满室清冷烛火中,白荀一人垂首独立。
“爹!”
白荀未应,一言不发,白烁奔上前跪在白荀面前,声音嘶哑,“重伯父不会……”
“一万私兵,藏于潍城,证据确凿,无可翻案。”白荀叹息的声音响起,拍了拍:“烁儿,这些日子,爹已经尽力了。你要知道,豢养私兵,乃谋逆大罪。”
白烁瘫倒在地,手足无措,她荣华富贵了十数年,也骄纵任性了十数年,这时候才明白别说成仙了,光是这人世间的许多事,她便什么都做不了。
“就算重相有罪,可阿昭……阿昭他什么都不知道……爹,求求你,救救阿昭……”
“来人!”
听见重昭的名字,白荀眉心微微不忍,却硬着心肠转身高声唤起。
“将军。”宗祠外立时便有侍卫靠近。
“将小姐禁于宗祠三日,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
“是!”
“爹!”
白荀转身离去,白烁朝门口奔去,宗祠门重重关上,将她困住。
正当白烁犹如困兽之时,角落一声咔嚓,一股风吹进,烛火晃动,白烁转头,只见一只驴蹄从窗户里探进一脚,灵巧地跳了进来。
仍然是那只武德驴,但它的身形明显比原先小了一圈,十分袖珍,才可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来去自如。
白烁沉默地望着武德驴,眼底藏着淡淡的戒备。相府被抄,重昭困于生死之间,她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不少。
“嘿!”一道轻佻的声音在宗祠内响起。
白烁一惊,四下张望。
“别看了,是我!”武德驴伸出蹄子,在地上点了点。
白烁狐疑看向武德驴,武德驴围着她绕圈圈。
“我瞅你在木啸山耍的挺开的嘛,怎么一回京就焉儿吧唧成这样了?窝里不横啊?”武德驴在木啸山被白烁明里暗里坑了个够,逮着机会就损她。
白烁抿唇,“为什么是你把我带回来,那个……”她顿了顿:“什么皓月殿之主呢?他不是要杀了我吗?”
武德驴耳朵抖了抖,轻哼一声,“他倒是想啊,还不是我赤胆忠义,拼了老命把你和那呆子救了出来。”
白烁皱眉,明显不信,武德驴打了个响鼻,岔开话题:“你还有心思在这想什么皓月殿之主?不管你那个小呆子啦?”
“你能救他?”白烁一听,神色激动,忍不住上前。“对,你是妖怪,你一定能救他对不对?”
“我可救不了他。”武德驴摇头,“那花妖在人间惹出这么大的事,如今京城四处都是仙族上君坐镇,以免妖族祸乱皇城,本君受了伤,这时候在天牢救出死刑犯,还没逃出皇城,就会被那些仙族逮住剥皮了!”
白烁眼中现出失望,武德驴的声音又起。
“不过我虽不能帮你救出那呆子,但能让他在死前,让你们见上一面。”
“当真?”白烁还是不信,“你不是受了伤吗?如何进天牢?”
武德驴轻哼一声,驴尾一甩,一道淡绿色的荧光闪过,然后凭空在白烁面前消失。
白烁四下张望,却听见地上有驴蹄扣响的声音。
又是一道荧光闪过,武德驴现出身形,“不过是藏踪匿迹罢了,你只要坐在我身上,我就能带你进天牢,不过只有一刻钟时间。”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龙二驴?”白烁静静看着武德驴,终于唤出了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