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茯苓拉满云火箭满是杀气的脸霎时清晰无比。
阿昭怎么会和她搅合在一起?
“不必了。”重昭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方瓷瓶放在桌上,“君上的好意重昭心领,灵药还请拿回。”
“你就这么怕别人知道你和我这个妖女有瓜葛?”茯苓望了桌上未拆封的药瓶一眼,面露自嘲:“也对,名满仙界的不世奇才,又被金曜钦点入天宫授灵,前途无量,是该和本君划清界限。”
“并非如此。”茯苓转身欲走,重昭却开了口,她脚步一顿,回转头。
“并非如此?怎么个并非如此?”
“若非君上以灵魄花甲相护,重昭在异城早已殒命,重昭那日对君上的承诺,并非曲意逢迎,只是……”重昭一顿,“君上心意,重昭不能受,也受不起。”
茯苓一愣,她盯着重昭,突然凑到他脸前,这一下猝不及防,重昭慌忙退了两步,却被茯苓又拉了回来,霎时两人近在咫尺。
“原来你知道。”茯苓定定看着重昭,压近重昭耳边,吐气如兰:“怎么?本君的心意不能受……”
重昭面色僵硬,就要把茯苓推开,哪知茯苓声音一低,“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心意就愿意么?可人家心里记挂的未必是你呢……”
重昭脸色一变,窗外,见茯苓几乎压到了重昭身上,白烁一个恍神,不小心戳动了窗叶。
妈呀,又完犊子了!
就在这瞬间,一束花藤从房□□出,捆住了跳脚就要逃的白烁。
噗通一声响,白烁狗啃泥摔在两人面前,茯苓神色冰冷,妖花化剑刺下。
“住手!”重昭仙剑挥出,斩断妖花,草帽落下,露出白烁可怜兮兮的脸。
“阿烁?!”重昭愣住,不知怎么的竟有些气短。
白烁咻一下跳到重昭身后,“阿昭,离她远点!”
茯苓面容更冷,还要出手,重昭已经将白烁整个护住,警告地看向茯苓,“茯苓妖君,此乃凤岛。”
茯苓手一顿,她沉沉看了一眼重昭,拂袖离去。
重昭望着桌上的药瓶和灵药,目光在茯苓背影上一凝,眼底歉意一闪而过,想说什么,终是叹口气,没有开口。
“阿昭,她到底是谁?你怎么会和她认识?什么灵魄花甲?这到底怎么回事……”白烁扯掉身上的花藤,急哄哄凑到重昭面前。
“你怎么会在凤岛?”重昭打断白烁。
重昭不问还好,一问白烁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问我?我千辛万苦去异城帮你,你倒好,把我一个人丢在异城。哎呀你别岔开话题,我跟你说那妖女不是好人,你以后别……”
“她是冷泉宫二宫主茯苓,她救过我。”重昭硬邦邦开口。
“冷泉宫二宫主?她为何要救你?”
“当年我出京找你,无意在路上救了伤重的她,那时我并不知她非凡人。半年前我闯进人间皇城,被护龙阵所伤,是她救了我,后来在异城我才知道她在我体内种了一道灵魄花甲,也是那花甲,抗住了黑龙一击。”
原来这就是当年茯苓和阿昭会同时出现在木啸山的原因。
白烁想起当年往事,脸色一白,小心翼翼问:“你去皇城,是为了紫微星?”
重昭沉默,只道:“阿烁,她数次相帮,并无伤我之心。”
白烁急:“可她毕竟是妖族,况且冷泉宫向来行事狠厉……”
“皓月殿主就不是妖族?天火藏山名声很好?”重昭突然动了怒,“就只有你能和妖族称兄道友,相伴而行?”
重昭自修仙后一直性子清冷,再不复年少时的开朗肆意,可白烁从未见过他这般动怒,也没听过他这么重的话。
她一时愣住,结结巴巴,“阿昭……”
重昭也回过了神,他转过身不知该如何面对白烁,也不知该如何说出自己满腔愤懑和不甘。
明明是他从小陪她长大,明明她身边一直只有他。可他有什么资格?他一身血仇尚不得报,他连把她护在身边的力量都没有……
重昭隐忍的面容藏在烛火下,莫名悲凉,可白烁看不见。
“我……我就是个小散仙,就算我名声再坏,做再多错事,顶多就是不做神仙了。”房间里,白烁小小的声音响起:“可阿昭你将来是要入九重天宫的,我要保护你。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把皓月殿主藏在身边,我怕你知道了担心,也怕他恢复记忆会对缥缈不利,才悄悄把他带到南海城,我……”
松鹤院外,一袭红衣立在月下,袖上云月流转,不知来了多久。
待白烁说出这句时,他目光微冷,消失在原地。
房中,一声叹息响起,白烁还没抬头,一双温热的手在她头上拍了拍,是重昭熟悉的味道。
“他是皓月殿主,妖界半神,你有几个脑袋,敢愚弄他。”
“他还是我小徒弟呢……论辈分他要叫你一声师伯。”白烁嘟囔。
重昭简直要被白烁气笑了,“别说胡话,他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异城放过你,不过你千万别再挑战他的底线,若他真起了杀心,十个缥缈也护不住你。对了,我都被你气糊涂了,你是怎么入的凤岛?”
“是青衣上君带我来的。”
“青衣?”重昭讶然,“大泽山的青衣上君?你怎会认识他?”
“说来话长……糟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白烁突然道:“阿昭,你入皇城的时候是不是用了灵魄之力?”
“不错,怎么了?”
“来不及细说了,我要走了。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千万不能在青衣面前用你的灵魄之力。等过了两族大宴我再跟你说。”
白烁脸色一变,连忙叮嘱,转头就跑。
“阿烁!”
白烁气喘吁吁跑回九华阁,推开院门,脚步一顿。
参天古木下,大泽山上君迎面朝他望来,似乎正在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