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哪里肯束手就擒,虎吼一声,就要动手大开杀戒。林冲左右为难,若再抱着兄长,这岂不成了卖友?只得长叹一声,放开了手。
高强见势不妙,如果让老鲁在京城犯了案子,不是枉自送了性命,就是把这好汉推进了贼窝,当即挺身从陆谦身后闪出来道:“且慢动手!听小生一言!”
陆谦吃了一惊,忙摆手示意旁边军汉暂不可动手,自己抢上两步,站在衙内身边卫护。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怎么能轻轻放过?脸上大义凛然,一副忠字当头、万死不辞的样子自不待言。
那边鲁智深虽然疾恶如仇,却也不是无谋之辈,天子脚下搞出血案的话,神仙也救不了他,何况他还背着郑屠的命案在身?见高强这小淫贼跳出来阻止,倒也不急动手,把手中禅杖一横,喝道:“兀那贼鸟,有屁快放!”
高强心说我又没你老婆,怎么开口淫贼,闭口厮鸟的?不过现在自己的身份也不是什么好鸟,忍了一口气道:“这位大师,小生今日是听说贵宝刹有许多热闹,特来观看散心的,适才不该贪看表演挡了林教头娘子的行路,一时嚷起来,弄出这场误会。大师想是急于朋友之事,好义之心令人佩服,不过小生这肉体凡胎,可经不起大师这金刚杵一击啊。”
这一番话说出来,于无声处跌破眼镜一片:这哪是臭名远扬的花花太岁高衙内啊,分明是一个谦谦君子了,竟然被人家喊打喊杀的都面不改色!刚才不跟林冲计较,一来并不占理,二来恐怕还是看在人家娘子份上,可这大和尚能有啥企图?
连旁边看热闹的人都这般想,场中诸人自然就更是开动脑筋,苦苦思索衙内用意何在?
不过林冲可顾不上许多,今日才结识了这个豪气的兄长,不能为了自己的一些小小争斗连累了他,现在见衙内主动给了个台阶,连忙圆场道:“正是正是,大家自己人,今日一场误会而已,又何必闹到开封府?林冲这便带这位师兄去醒酒便了。”说着便扯着鲁智深,急急的去了。
陆谦一意巴结衙内,见衙内出面了事,自然不会多事。他站在高强身边,见衙内一路目送林冲几人远去,眼中甚是不舍,显然还是对林冲的美貌娘子恋恋不忘,心中暗想:衙内果然深思熟虑,今日借机向林冲卖个好,来日不就有机会与林冲交接,趁机登堂入室?
刚要上前与衙内攀谈几句,表表自己的护持功绩,却见衙内并不搭理他,转身径自去了,正眼也不向他看一眼,神情怏怏不乐。一众闲汉见衙内拔脚开路,慌忙一拥而上,回高府去了。
陆谦跟富安却是认得的,赶紧扯住他,低声道:“兄弟,你常在衙内左右,今日之事,依你看来,衙内究竟是何心意?”
富安本待哦吟两声,手中忽然多了冷冰冰的一物,入手沉重,怕不有十两重,手中虽冷心头却热,当即笑道:“陆虞候,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这么个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衙内的心思?”
陆谦心中暗骂,老子要是知道还用的着你?不过他今天好不容易在衙内面前表现了一把,怎么也不肯轻易放过这进身之阶,忙赔笑道:“谁不知你富兄弟是衙内面前的红人,京师道上有名的大佬,这件事还是要兄弟你从中主持,我在旁帮衬,大家帮衙内了了这一桩心事,也有点脸面不是?如蒙兄弟不弃,就一同到瓦舍勾栏,大家详加计议如何?”
富安笑得开了花,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两人狼狈为奸,亲热无比地去了。
再说高强这边,回到古代的第一天,无数的惊喜接踵而来:老爸高俅的心声是一个,路遇美女是又一个,两个偶像当前是第三个。不过说来也是郁闷,老爸高俅奸臣一个,路遇美女也是人妻,两个偶像把自己只当是街边一陀黄白之物,往日唾骂的奸角倒是成群围绕,唉,咱这运气咋这差捏?
一路闷闷回了府,一问府里下人,才知便宜老爸高俅出去应酬,只好独自一个吃了晚饭,也没心思出去逛了,就在高俅的书房里乱翻古书。
读书是高强的最大爱好,尤其是对古籍兴趣颇浓,眼前这一屋子的古书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宝库,任他在其间徜徉往返,心绪沉浸其间,不知明月已出东山,徘徊斗牛之间。
正捧着一本欧阳修编定的《新唐书》,读到“伶官传”一节,忽听身后有人笑道:“衙内今日好兴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