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楼中数人都是大惊,鲁智深回身喝道:“奸贼,你又有何阴谋?”
林冲怒道:“衙内,你若存心害我,林某誓死周旋!”
两大猛人怒目相向,高强却不惊慌,笑吟吟道:“鲁大师,你与少华山贼人史进勾结,这总是事实吧?林教头身为朝廷命官,遇贼不报,反而与你结拜,轻说也落个怠于职守,往重了说就是勾结反贼,诛三族的大罪啊,还不是大师你害了他?”
鲁智深脸色大变,还没来得及答话,林冲朗声喝道:“师兄,你慷慨磊落,林冲好生景仰,决不拖累于你,师兄快请离去,林某舍此一命与他周旋便了!”
高强闻言差点大笑出来:林冲啊,鲁达!这一来你二人可就再也逃不出我手掌心了,以鲁达的急公好义,怎会留下你林冲受累吃官司?而林冲生活安定,家庭幸福,只要不把他逼到绝路,那是能忍就忍,又怎肯随你亡命江湖?还是都乖乖入我手心吧!
鲁智深果然怒道:“兄弟,你把洒家当何等人,怎能舍你独生?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林冲大急,正要再说,高强见火候差不多了,忙笑道:“林教头,鲁大师,二位意气深重,小生佩服之极。不过小生对二位心存景仰,怎会生加害之心?小生只想请鲁大师来府中居住,当可朝夕向大师请益佛法,更要拜林教头为师,学些枪棒上头的真功夫。二位又何必视小生如蛇蝎,避之惟恐不及?”
见林冲和鲁智深都是一脸的狐疑,高强心中暗喜,听了这话不发火,那事情就成了一大半了,索性作足戏分。
他抢上一步,双膝跪倒在地,大声道:“二位师父在上,请受徒儿高强一拜!”说着在地下连磕四个响头,撞得楼板“通通”作响。
抬起头来,见林冲和鲁智深都是面面相觑,忙笑道:“二位师父,徒儿景仰之心纯出至诚,万望师父接纳。再说,既然二位师父已经收了徒儿,徒儿若再去出首,那便是欺师灭祖,当受三刀六洞,受万人唾骂,徒儿虽不才,这等事是决不屑为的,还请二位师父放心。”这拜师还有一桩好处,师娘便万万不可染指了,林冲又少一件心事。
眼见一天云彩都散,只多了个名声不太好的徒弟,林冲和鲁智深虽然桀骜不逊,却也只好就坡下驴,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徒弟。高强忙上前给二位师父打拱作揖赔不是,又见鲁智深僧袍破碎,忙把自己外衣脱下来给他披上,一口一个师父,叫的亲热无比。
这边刚刚搞定,那边楼梯口却传来一声惨叫,几人都是一惊回头看时,只见陆谦正将手中钢刀从富安心窝中慢慢拔出,一手捏住他喉头,缓缓将其放在地上,富安双眼瞪得极大,死死盯着昨天还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口中“菏菏”做声,却说不出半个字,终于吐了一口浊气,抽搐了几下,便软瘫在地。
陆谦回过头来,脸上神情竟是平静如水,半点也看不出刚刚手刃了自己的朋友,手中钢刀、身上白衣都是点尘不染,缓缓跪倒在地道:“恭喜衙内得拜明师,末将不胜之喜,愿以此身相贺!”说罢将手中刀举过头顶,闭目而待。
高强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好个陆谦!见鲁达身负重罪而入殿帅府,情知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事,当机立断将另一个知情人富安杀死,这样一来他自己也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又在殿帅府做事,自己可谓欲之生则生,令之死则死。有哪个做大事的不想要这样一条狗?而且又有林冲在旁,此人重义,必然不因其受命诓骗而违义,定会为陆谦求情,自己刚拜了师父,肯定会给他面子,如此则陆谦一举成为了自己的心腹。好计谋啊,好决断!
果然林冲急道:“衙内,林冲与陆谦生死之交,深知他为人忠谨,今日他为维护衙内而杀人,实乃忠诚不二之士,求衙内饶他一命!”
高强连忙笑道:“师父,你这可错了,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怎说到一个求字?陆虞候对我忠心,徒儿铭感于心,虞候快快请起!”说着上前将陆谦的刀接过,一手搀起他,再将刀重入刀鞘,趁机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陆谦,该干什么该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陆谦浑身一振,立刻跪倒大声道:“陆谦蒙衙内不杀,恩同再造,此生当为衙内效死力!”
高强点了点头,回过身来,满脸堆笑,肃立请二位师父和师娘先下楼,眼角也不向一边的富安看上一眼。
陆谦垂着头恭送衙内等人下楼,再慢慢抬起头来,嘴角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微笑。他的目光转向那两个缩在一边的婆子,右手再度移上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