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啊!众人一时都无语相对,都监府是早就要打的。杨志陆谦等这几天私下商议,都觉得大可毕其功于都监府一役,将朱缅和方腊等双方一网打尽,谁知道又蹦出一个汪公老佛来?
许贯忠看看众将的神色,知道火候已到,他原先与高强商议大计时,到了这里也是卡了壳,却不料高强轻轻一句话便解决了,当时心下对这位衙内也是大为佩服。到这里怎么能不给衙内一个表现机会?
微微向高强丢个眼色,高强神魂这才归窍,咳嗽一声清清嗓子,同时也吸引一下众人的注意力,这才开口道:“方教主这番布置,果然周密严实,叫人佩服的紧,无奈明教始终有个弱点。教众纯以心中信仰而合,组织上终究欠缺严密,在目下杭州城的明教教众心目中,最为尊崇的恐怕还不是方教主,而是圣女大人罢?”这是问明教三人组的。
方天定踌躇片刻,便点头道:“衙内所料不错。确实如此,我家姑母高洁秀雅,向来被教众奉如神明,有人甚至以善母转世称之,家父更多是组织联络教众,在普通教众中地位委实及不上我家姑母。”
高强轻轻击掌道:“是也!正因如此,方教主才要弄出这么一出明教圣女显圣的戏码来,令广大教众信以为真,甚至许多原先并不信奉明教者,在那种情况下也会为圣女大人的绝世姿容和离尘高洁而感,转而信奉明教教义。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既然方教主因圣女而成事,咱们不妨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教他因圣女而败事。”
“因圣女而败事?”屋中诸人一起动问,只是各人神态却截然不同,陆谦杨志等人面上恍然大悟,便似写了“衙内英明神武”几个字一般,眼看就要开口大拍马屁;明教三人却神情不愉,石宝更是猛地站起身来,踏上一步道:“高衙内,别忘了你可是保证了要维护圣女安全的!你打的什么主意?”
高强一愣,心说那明教圣女看来确实在你们心目中地位不同寻常,我说要对付方腊时也没见你们这么激动呢?不过这石宝神态特异,看上去颇有几分面熟,倒与当日汴梁城陆谦家阁楼上,林冲见到我抱着师母的神态差相仿佛,难不成这石宝对那圣女方百花有些不妥?仔细想来倒真不是没有可能的,起码当日一力担当去秘会圣女的便是这位,据石秀说这俩人在小楼上见面时并无半点声息,而回来之后石宝就将明教的布置和盘托出。当时自己就觉得蹊跷的紧,难道那圣女如此好对付,先是见到陌生男人半夜闯入自己房中毫不反抗,连吭都不吭一声,而后又是一点隐瞒都没有,将这么大的事来个竹筒倒豆子?要令一个女人如此伏贴,恐怕连至亲的父母兄长都未必能办到,不过若是换了心爱的男人么……嘿嘿,可就难说了。
虽然一时间浮想联翩,不过高强深知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且不管这问题,一径笑道:“石兄少安毋躁,本衙内并无针对圣女大人不利之意。据本衙内想来,既然那圣女大人肯对石兄毫不隐瞒,偌大事体都说了出来,想必对方教主这番图谋也多有不满之处罢?既然如此,倘若杭州都监府为我所破,大事难成,为贵教生民计,那素常仁爱教众的圣女大人,又怎能眼看着方教主一意孤行,将十余万教众推上不归之路?到时若能请圣女大人登高一呼,令贵教民众自行散去,朝廷只道是百姓无事聚会拜神,反谋一点不显,岂不美哉?”
生怕石宝听不明白钻牛角尖,高强还特意加了一句:“石兄,不知你意下如何?”他可不敢说“你和圣女比较熟,你估计能行不”这类八卦的话,想这石宝都老大不小了,却还不闻有什么家室之事,看来就算跟圣女“真得很熟”,也必定是见不得光的,可不好公开乱说。
石宝一个愣怔,方才刚刚拧起的眉头登即平复了下来,踌躇片刻才拱手道:“衙内思虑周详,所见极是,我教圣女向来仁爱教众,多少教民视之如母,乃是明尊座前使者善母大人在人间的化身,为了我教教民生灵而计,必定会极力令教众平安散去。只须都监府一破,我等向圣女大人陈说厉害之下,此事想来不难。”
高强大喜,这一关最为紧要,只消过得去,接下来便是势如破竹,大事必成了:“如此大妙!既然贵教圣女可顾全大义,然则我等他事无忧,只须选择适当时机一举攻下都监府便是,到时会合圣女殿下,登高一呼,令尊大人部下人心已散,手中又乏军器,岂能奈何这偌大杭州城?东南大局便定矣!”说完向许贯忠再使个眼色,示意我这里任务完成了,看你的了!
邓元觉在一旁憋了好久,这当口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说话,瓮声道:“说地倒轻巧!那都监府虽说不是龙潭虎穴,却也兵将众多,再加上有我教教主和老佛爷率领精干教众在内,你衙内手中区区数百人,要攻下都监府,岂不是胡吹大气!”
许贯忠闻言丝毫不为所动,只微微一笑:“元觉大师说得不错,攻打都监府一事关系重大,的确不可亲率从事了,请诸位移步邻室,待许某为各位解说攻打都监府的方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