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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教主方腊(8K大章)(1 / 2)

高衙内新传 斩空 6165 字 2023-11-08

那白衣随从原本一直默默跟随在朱勔身边,无论是神臂弓的独射,还是火箭轰炸,这人全无半点动摇逃跑神色,始终镇定如恒,让人以为他只是朱勔的一名铁杆心腹家将,不疑有他。此刻听到朱勔呼喊,众人的目光才转移到他身上,却见此人身量中等,相貌扁平,除了看上去浑身上下甚为精壮之外,竟是平平无奇的毫无突兀之处,不知那白衣女子橘右京又怎的成了他的傀儡。

        众目睽睽之下,那人倏地抬头,竟然对着朱勔咧开嘴笑了一笑:“朱大人,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你怎么就能信了呢?如果右京确实是我的傀儡,她帮助您的父亲造您的反,我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人说起官话来颇为古怪,一字一字的咬着说,从头到尾几乎都是一个调子,叫人听上去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看朱勔脸上的错愕神情,高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什么傀儡不傀儡的却是朱勔被人诓了,八成是这一左一右两京联起手来作戏骗他,这等神棍把戏居然能瞒的过堂堂杭州兵马都监,果真是民智未开,反迷信活动任重而道远啊……

        眼下情势尚未底定,高强也顾不上想这些有的没的,却见朱勔手指那男子橘左京,脸上又惊又怒,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忽地捂住心口,现出痛苦万分的神情来。

        这一来变故突生,众人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倒是许贯忠自进场以来一言不发,始终冷眼静观整体局势,脑子最为冷静,忽然叫道:“快些拿下朱勔!”

        高强身边亲兵听惯了许贯忠指挥,这时候不假思索一拥而上,那十几名原本守在朱勔身边的家将,在见到朱冲出现以后便早已斗志全无。此刻任由敌人破围而入,将朱勔双臂钳住,刀枪加颈。

        一名亲兵正要上前捆绑朱勔,忽地惊叫起来:“这人竟已死了!”

        “什么?!”高强一惊,这朱勔看上去也没什么灾病,怎的好端端忽然就死了?自己来捉朱勔。制度上说是有些越权的,仗着蔡京和自己老爹的权势,却也没什么大碍,不过这捉的人倘若忽然死了,说不得自己却要有些麻烦。

        他当即赶上前来,要亲自验看朱勔,却忽然被一人从旁拉住,叫一声“应奉大人,须防有诈!”转头望去时,见正是一脸忠直的韩世忠。

        高强一想不错,韩世忠经过沙场,知道兵家多诈,这朱勔没准是临死前求个反扑的机会,自己若冒冒失失上前验看,不是平白给了对手一个胁持人质的机会?倘若是自己主持局面,胁持了什么人质都未必管用。不过这人质换成自己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一念及此当即止步,对韩世忠竖起大拇指,刚要夸奖几句,那边已经传来朱冲的哭声:“儿啊!你怎么就这样去了!”朱冲不知何时已经冲进人圈,抱住朱勔的身子大哭起拉,虽说是干嚎没有眼泪,声音倒着实不小。

        “咦?真的死了?”高强这可留上了心,忙走近去看时。许贯忠已经抢上前去,从朱冲怀中扯出朱勔地一只手搭了搭脉搏,回头向高强摇了摇头,示意已经无救,跟着把眼光往那橘左京站立的方向飞了一下,向高强打了个眼色。

        俩人相处日久,彼此的心肠大多尽知,高强立刻就明白许贯忠的意思,心中一喜:果然是好计!朱勔既然死了,自己就得头疼一下善后事宜,这条人命倘若要自己来负责,说不得要多不少手尾,最好是临时现找一个背黑锅的,过后再作手脚可就难得多了。

        而这黑锅找谁来背?最好的人选,除了这位橘左京之外,简直不作第二人想了,一来此人是最后与朱勔接触的,刑部若要查案,第一个就得找上他;二来此人来自海外,又跟在朱勔身边,多半与各方面都没什么联系,小虾米一个,这软柿子不捏捏谁?三来这人浑身上下透着古怪,最好是监禁起来叫他不能自由行动,待摸清底细之后再作打算。

        心念电转间盘算已定,高强干咳一声,喝道:“兀那橘左京,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下毒伤害我朝官员,左右与我拿下!”

        亲兵吆喝一声,一起动手,那橘左京也不作反抗,立时被掀翻在地绳捆索绑,身上几件兵器都被搜检一空,计有长短刀各一把,蒺藜十余枚,另有诸般事物若干,高强一时不及细看,都叫收起来,待有空时再详查。

        刚回过头来,朱冲已经扑通跪倒在身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得原本就是风干橘子皮的老脸更是缩成一团:“高应奉为老朽做主啊!可怜老朽半生为朝廷尽心效力,只得这一点骨血,虽说不肖的紧,却也不能任凭他死得不明不白啊!这两个日本客人”,说着手指一点身边的女子橘右京,又一指已经被捆倒的橘左京:“来历甚是不清不楚,老朽多次劝说,小犬就是不听,今天终于害了小犬的性命,还望应奉大人明镜高悬,为小犬洗刷沉冤呐!”

        高强心里这个骂:你老小子算盘打的也忒精明了吧!那橘右京早就说好了,事成之后要归我的,你居然借这个机会把她丢过来,你老小子是省得丢脸费功夫了,还得我想办法去给她洗脱罪名不成?无奈这两人同气连枝,名字都相像得很,来历又是同路,若是捉了左京,少不得也得带了右京回去询问询问。

        “来啊!将这位橘姑娘也一起带走,这是本案的重要人证,不可怠慢了,送到……”说到这里不禁踌躇,高强本想说送到我馆驿后宅,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假公济私把一个女子送进自己的内宅,高强脸皮虽厚,也没厚到城墙拐弯的程度,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好在他脸皮不够厚,自然有够厚的出来帮衬,这便是身为衙内的一大好处:有人帮闲。一旁转出知府阮大城,咳嗽一声:“高应奉说得不错,此女乃是重要人证,不便押入大牢,须得寻个处所安置。杭州馆驿尚有空房数间,以本官看来那里却是合适”,说着转头看看高强,胁肩谄笑的样子连见惯了官场嘴脸的高强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高应奉眼下恰好在那里居住,便代本府看管一下这人证如何?”

        “我咧,这你也能胡诌的出来,i真是服了you,姜还是老的辣丫!”高强心中不由不感慨,自己的道行还是太浅了,不过就坡下驴还是会的,当即敬谢不敏,抬手命几个亲兵将橘氏二京带走了。

        如此一来,都监府这头算是底定了,各处暂且有朱氏家将配合知府衙门的人接管,朱冲“强忍丧子之痛”,自去拍阮大城的马屁不提。高强不去管陆谦杨志如何收拢人马,准备下一步的行动,几步抢到石秀身前,急急问道:“石三郎,事情办的如何?圣女可曾救出?”

        石秀见问,先跪倒在地,口称“衙内恕罪,三郎办事不力”。把高强可吓得不轻,我不远数千里来到东南,又费了无数功夫,为了可不是拿办一个小小朱勔啊,倘若摩尼教一乱,大势去矣!

        好在石秀接着说的还是个好消息,圣女已然救出,并且看样子也已经愿意出面令杭州教徒散去归家,汪公老佛更已被合围,只是众人不得号令,还没有动手而已。

        高强一听大喜:“石三郎行事滴水不漏,克尽全功,真是可喜可贺,何罪之有?”

        石秀摇了摇头,回身一指,高强循着他手指望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妇人抱着一个男子身体,默默无语坐在当地,再借着灯火细看那男子面目时,认得正是石宝,立时吃了一惊。连忙快步走上前去,蹲子看时,见石宝双目紧闭,面目如生。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那妇人用一块白色丝巾极轻极柔地擦拭着石宝面上和身上,雪白的丝巾早已沾满血污。连带她身上的白衣也满是脏污,她全然不顾,仿佛石宝就是她在世间唯一要关注的东西。

        那妇人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面目。高强急切间看不清楚,便又抬起头来,忽见鲁智深拄着禅杖站在一旁,眼睛望着地上的石宝,颇有急得团团转之势,武松在一旁相陪着,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高强知道鲁智深的脾气,这等样子自己若上前去问话,必定要讨个没趣。不过师弟自然可以拿来欺负一下,立刻站起身来抓住武松就问端详,武松面对师兄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所见的经过都说了。

        高强听得又惊又叹,想不到石宝这么沉默寡言的一个人,却为了这女子落得如此惨死,真是可敬又复可叹!也好在刚才没找鲁智深说话,他失手打死了石宝,心情必定奇劣,自己没得去当他老人家的出气筒罢。

        走到坐在地上的方百花身前,高强蹲去,低低道:“方姑娘,死者已矣,请你节哀,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石大哥的后事如何办理才是。”

        方百花本是死气沉沉地坐着,这话就好像在深井里投进了一颗大石头,登时激起极大反应,俏脸霍然抬起,眼睛直盯着高强,尖声道:“你胡说什么!石哥哪里死了!”

        高强吓了一跳,倒退两步,被许贯忠从后扶住了,正要再想说辞,却听身后一男一女的惊呼,两人喊的却是不同的人名,男子的声音叫:“石叔!”

        女子叫的却是:“姑姑!”

        高强不用回身,听声音就知道,这除了方天定兄妹二人,还有何人?这两人既然到来,自然少不了一直保护他们的邓元觉,果然身后一声虎吼,那莽和尚已经一阵风般从自己身边掠过,一把抱住方百花怀中地石宝,大叫起来:“石兄弟!石兄弟!”

        见到了自己的家人,方百花这才卸下了自己的武装,软倒在侄女金芝怀中,高一声低一声地哭了起来,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了自己心爱的人的寻常女子而已,以后多少春夜清秋,教她独自怎生得黑?

        方天定与邓元觉一左一右抱着石宝不停摇撼,方天定早已泣不成声,他自小便跟着石宝长大,学武学农学种胶,就连父亲方腊与他相处的时间也比不上石宝,可说是亦父亦兄的角色,见此惨状如何不悲?真是痛断肝肠,男儿泪到这时也不必吝惜,只管任他一个劲流淌便是。

        邓元觉抱着石宝哭了半晌,猛地抬起头来,见鲁智深拄着禅杖立在身前,当时便跳将起来,喝问道:“兀那和尚,我石兄弟如何死的?”

        鲁智深此刻也是一肚子闷气无处发,当即粗声答道:“乃是死于洒家禅杖之下!”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莽和尚邓元觉大吼一声,抡禅杖上前就打,方天定也跳了起来,却被武松拦腰抱住,急急叙说事情经过,金芝也被方百花拉住了。

        鲁智深也不分辨,实则邓元觉含愤出手,若是不全力招架而去想着解释,恐怕没等解释清楚,自己性命也早没了,当即挥禅杖接架相还,两柄重兵器如同烘炉打铁一般叮当叮当,打的热闹非常。

        待方天定听罢武松诉说经过,叫了邓元觉回来时,两人已经斗了好一会,鲁智深固然是汗湿僧袍,邓元觉更是连半边膀子都露了出来。

        只是这莽和尚实在是精力充沛,待听罢方天定转述,目标顿时又转向了被围困的汪公老佛,大骂道:“好你个老贼!祸乱本教不算,如今又害死了我石兄弟,贫僧岂能与你善罢!”

        “且慢!”就在他摩拳擦掌要向汪公老佛冲上去之时,方百花一声喝止,众人看着她盈盈站起身来,向着空无一人的小楼内冷冷道:“大哥,这事你便如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