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银册在胡不凡的心中,与他自己的性命无异,他十分清楚,这份账册固然造就了自己现在的地位,但是同样一本账册,也随时会将自己打的粉身碎骨。
这本红银册一旦落入敌对之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今夜他陡然接到这封信,就只觉得头晕脑胀,第一个想法便是要确定红银册是否真的被人盗窃而去,毕竟知道红银册存在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这封信里面提到红银册,对胡不凡来说,那是石破天惊的事儿,所以也顾不得其他,急切地要确定红银册的下落。
红银册在这祠堂里并未被盗,胡不凡短暂的安心之后,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寒意在瞬间袭遍全身,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已经从头到脚生出来。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死一般寂静的祠堂之中,“啪”的一声响,香油灯已经被打灭,胡不凡已经将那红银册抓在手中,犹若性命,知道大事不妙,祠堂之内一片漆黑,他一面向门外跑,一面便要张口叫人,但是声音还没出口,就感觉身前依稀出现一道人影,如同一堵墙横在前面。
昏暗之中,胡不凡只能知道对方是个人,但是身形样貌,却根本看不清,那人动作迅速的很,二话不说,已经抬起拳头,对着胡不凡脑门子狠狠地就是一拳,胡不凡只觉得头昏脑胀,连退两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此时心中可说是极其震惊,已经明白,必定是有人混入了户部尚书府。
他虽然算不得睿智,但毕竟也不是愚蠢之人,事情的关窍此时也已经瞧出来,眼前这个偷袭自己的影子,必定与那封信有关系。
他先前还在奇怪,这红银册收藏在祠堂,天知地知,此外便只有他自己知道,而且每年两次核对账目的红银册,他可不是固定放在某一处,每一次存放,那都是小心翼翼,绝不可能被别人知晓,怎可能被人所盗?现在终于明白过来,那封信只是投石问路的诱饵,事先确实没有任何人知道红银册的下落,但是对方使用了这一手,自己一时惊恐之下,竟是将对方带到了红银册的收藏之地。
如果自己不上当,那么对方便是花再大的心思,也不可能知道红银册的下落,只是红银册事关自己的生死存亡,那封作为诱饵的书函一落到自己的手中,自己心惊胆战之下,却已经慌了神,这才不知不觉中上了对方的当。
胡不凡此时是后悔不已,知道对方就是冲着红银册而来,更知道这份红银册绝不能有失,虽然被重重击了一拳,头晕眼花,但他还是紧紧抓住手中的红银册,拼尽力气要出声喊叫,可是对方岂容他出声,嘴巴还没张开,对方早已经扑上来,手里也不知道抓了什么东西,顺手便砸在了胡不凡的头上。
胡不凡是个文弱的文官,而且年过半百,努力经受得住这样一击,眼前冒金星,潜意识中想挣扎,但只是翻了翻白眼,便已经晕死过去。
……
守在祠堂院外的家仆们都是静静等待,尚书大人翻.墙进入祠堂,众人只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看刚才尚书大人惊慌失措的样子,直奔祠堂而来,显然事情不小。
祠堂之内,大半个时辰过去,依然是静无声息,众家仆只觉得事情有些诡异,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声细语几句,终是有一人飞奔而去,去通禀胡夫人。
祠堂乃是重地,大门紧锁,这些家仆自然是不敢进去的,但是又恐胡不凡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只能去请人过来。
好半晌,终是见到一群人簇拥着一名四十多岁的妇人过来,提着数盏灯笼,那妇人正是胡不凡正室,祠堂院外家仆们急忙迎上来,胡夫人蹙着眉头问道:“老爷还没有出来?”
“都进去快一个时辰了。”家仆躬身回道:“到现在都不见出来。”
“老爷如何进去的?”胡夫人见祠堂院门大铜锁紧锁,不由皱眉问道。
家仆回道:“老爷翻.墙进了祠堂。”
“只有老爷一人在里面?”
“不是。”立刻有人回道:“还有一人护持老爷进去,不过……不过现在也没有出来。”这人似乎想到什么,忙问道:“对了,你们几个刚才有没有看清,是谁陪着老爷进去的?”
守在祠堂院外的几名家仆面面相觑,都是摇了摇头。
尚书府下面的家谱丫鬟小厮加起来超过那是好几百人,方才胡不凡往祠堂这边来,这几名家仆都是自发跟着过来,虽然有月亮,但是谁也顾不得去瞧身边的人,只是急匆匆地到了这里,此时陡然间想起,还真是没人注意到底是谁跟着胡不凡进祠堂。
胡夫人凑到院门前,带了祠堂钥匙过来,取出钥匙,却没有立刻开锁,叫了两声,里面悄无声息,这才取锁打开钥匙,带着几人进了去,院内静悄悄的一片,祠堂的门是打开的,但是里面却漆黑一片,有人举着提着灯笼过去,往屋里照了照,便听得有人惊呼道:“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