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浩生一夜未眠,盘算着次日召集众官员,该怎样烧起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固然要让北山的官员对自己生出畏惧之心,却也要让这些人甘愿听从自己的命令,要想在北山扎根,第一步自然是收服这些官员,再接下来收服士绅,等到官绅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下,再进一步收买民心。
只是这当然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卢浩生彻夜未眠。
次日一早,卢浩生早早起来,换上了在西关就已经准备好的总督府,对着铜镜好生整理了一番,瞧见铜镜之中自己倒也是威风凛凛,带着几分自信,叫了仇如血等人,好在驿馆之内还真有马车,所以在仇如血等人的护卫下,乘了马车在天亮之前,便即赶到了信州知州府。
本来卢浩生还担心会有官员迟到,自己大可以借着机会,当众惩处以立威严,可是到了知州府门前,便见到众多的马车都在门外,进到院子之时,只见到人影密密麻麻,大都是身着官服,少说也有五六十人,见此情景,卢浩生心中倒是稍安,不管怎样说,自己这个总督大人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一声令下,这些人倒还是集中过来。
故意咳嗽两声,众人瞧见卢浩生,黎明曙光之下,卢浩生一身总督官袍,众官员互相看了看,便有人拱手道:“下官见过总督大人。”
一时间,数十号人纷纷拱手,向卢浩生行礼,卢浩生却已经带着笑容,拱手笑道:“诸位早,本督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帮衬。”
他声音温和,心中却想着总要给这些官员一个好印象。
此时见到信州知州孙芸已经上前来拱手道:“禀报总督大人,六司衙门大小官员以及各署官员都已经到齐,请大人升堂!”
卢浩生咳嗽一声,轻抚长须,微微点头,进了正厅,上了主座,众官员这才纷纷进到厅内,分两边站立,卢浩生扫了一眼,这才含笑道:“本督奉齐王殿下之令,前来北山赴任,叛官肖焕章已经被剿灭,北山要恢复秩序,已经是春耕,也还要恢复生产,诸事繁多,所以本督也就不多说废话。北山大小事务,还需要诸位鼎力相助……!”
他话声未落,一名官员已经道:“总督大人,下官工部司主事郑航,有事禀报。”
“哦?”卢浩生抬手道:“郑主事请讲!”
“启禀大人,甘州古汉县那两座桥已经修造完工。”郑主事拱手正色道:“只是这工程的款项还没有支付,两座桥还有一千四百两的石料银子,另外还有七百两的工钱,目前都没有支付,石料商和造桥的工头这几日一直往工部司催要银子,这笔银子,户部司一直也没有拨付过来,现如今户部司也拨不出一文银子,好在总督大人已经抵达,下官恳请总督大人赶紧拨下银子来,这两千两银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卢浩生怔了一怔,又有一名官员出来道:“总督大人,下官兵部书令吏刁楠,启禀大人,兵士们的军饷,已经有两个月没拨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耽搁了,上上下下加起来,那是欠了六七万两银子,已经有兵营开始出现骚动,如果军饷再不拨下去,下官只怕军营会生变。”
“启禀大人,咱们的俸禄,也已经欠了两个多月。”又有一人出来道:“大伙儿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俸禄没有发下来,家中老小都在挨饿,恳请大人体恤卑职等,早日将所欠的薪俸拨付下来。”
卢浩生眉头皱起,他屁股还没有做热,一众官员便已经出列催银子,几个人出来之后,其他人也都纷纷出列,各有各的花销,各有各的难处,总而言之,现在大伙儿手中都是缺银子,而且许多因子都是拖欠许久,不能再继续拖欠下去,否则会酿成巨祸,卢浩生还没有说银子的事情,这些官员自己便已经争论起来,争论着银子应该先拨往哪里去。
此时卢浩生倒像是欠了一屁股债,正在面对数之不尽的债主们讨债。
卢浩生刚进大厅之时,众人整齐分左右站着,还有几分威仪,可是此刻堂上已经是一阵混乱,官员们互相争吵,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孙芸见状,大声喝道:“住口,成何体统,总督大人在此,谁敢喧哗?”
他这一吼,倒也有些作用,众官员都静下来,只是却没有回到位置站住,纷纷看向卢浩生,孙芸已经拱手向卢浩生道:“总督大人,大伙儿虽然情绪激动,只是也都是迫不得已,还请总督大人不要见怪。依下官之见,其他银子倒也罢了,不过军饷和官员们的俸禄,现在还真是不能拖欠了。军饷关乎着北山几万官兵,他们现在还没有闹事,已经实属不易,可是这军饷如果还不能拨下去,下官实在没有法子保证他们还能够安安稳稳……至若大伙儿的薪俸,下官斗胆说一句,在场的官员,都是清正廉洁的好官,靠着每个月的薪俸养家糊口,起早贪黑为朝廷办差,这俸禄如果再不拨下来,大伙儿连家中老小也养不活,也就无法安心办差,所以……!“
卢浩生皱眉道:“所欠的薪俸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