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安显出惊讶之色,见楚欢一脸和气看着自己,叹道:“楚王好意,薛某心领,只是!”
楚欢抬手道:“薛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说你是大秦的臣子,如果跟随我,便是对秦国的反叛,是也不是?”
薛怀安微一沉吟,终是点头道:“楚王所言不差,确实如此。我是秦国的臣子,此番到金陵,也是奉旨前往,虽然楚王仁义,救了我一命,可是我如果就此留在此处,不再回去复命,无疑是秦国的叛臣。”
“薛大人,事到如今,你还如此想?”楚欢叹道:“定武坐镇京城的时候,手握重兵,可是却连京城的妇孺都不曾保全,反倒是只身逃到河西,如此人物,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天下之主?他事后可曾想法子解京都之危?”微一沉吟,终是道:“有一桩事情,薛大人或许还不知道。”
“什么事情?”
“洛安京的皇城还没有破。”楚欢道:“展翼还带着近卫军和宫人们在皇城之内支撑,据说京城许多官宦家眷都在乱战之时逃到了皇城之内,如今皇城之内尚有近万人,如果运气好的话,薛夫人也很有可能藏身其中。”
薛怀安闻言,眼眸中显出一丝希望,“楚王,此事此事当真?”
“薛大人果然不知道。”楚欢苦笑道:“看来定武的心思全放在了河西,他逃出京城之后,却对秦国的国都不闻不问!”
薛怀安亦是叹道:“楚王,这我也要为他说几句话,他倒是想收复京都,可是现在的情势,他又如何能做到?河西才刚刚稳定下来,东边有赤炼电,西边他一直还提防着楚王你,根本不敢抽调兵马南下!”
“薛大人,我答应你,会派人往京城打探夫人的消息。”楚欢道:“不过我也可以告诉你,我与定武,生死一战在所难免,你若是要回去,我也不会阻拦,有了夫人的消息,我依然会派人过去告诉你。可是我敢向你保证,这场棋局,定武终究只是输家。”
薛怀安皱起眉头,楚欢起身笑道:“如果知道你要回去,我就该在金陵让你离开,你跟随我们到了梁州,又从梁州出发回河西,此事自然包不住,如果定武知道你到过梁州,你觉得他会如何待你?”
薛怀安闻言,身体顿时一震。
他自然想到,自己在河西之时,林元芳等人就三番四次利用自己与楚欢曾经的交情打压自己。
薛怀安毕竟是在官场混了多年的老人,对定武的心思自然也揣摩的十分清楚。
林元芳和马宏等人曾一度是秦国新党的领袖,甚至当初与太子党也是针锋相对,灜元驾崩之后,灜祥登基,却还任用林元芳这些人,自然不是因为定武喜欢这些人,更不是因为信任这些人,不过是仓促之下,手底下几乎没有什么人可用,相比任用河西本地官员,定武要控制住河西,当然还是用从京城来的官员更妥帖。
京中来的官员,与河西并无什么渊源,自成一体,他们想要在河西存活下去,只能抱住定武,而定武要在河西站稳脚跟,也需要这些官员,双方对此都心知肚明。
可是薛怀安更清楚,如果定武当真成就大事,那么定然要秋后算账,即使马宏这些人能保住性命,但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自己与楚欢一同出使过西梁,当初楚欢前往西北赴任,自己还是少数相送的官员之一,而定武对楚欢恨之入骨,真要秋后算账,自己定然逃不过。
见到薛怀安神情黯然,楚欢微微一笑,道:“我两日后会返回通州,这两日薛大人可以仔细考虑一番,如果还要坚持回河西,我会亲自相送,如果愿意随我回通州,那么咱们两日后一同出发。是了,至若那位王百户,薛大人可以与他商量一番,如今的神衣卫早已经今非昔比,已经彻底成为定武个人的工具,他若是愿意留下,我十分欢迎,若是要离开,我也不会阻拦。”
薛怀安想了一下,微微颔首道:“多谢楚王,我会仔细考虑。”
楚欢留下来的这两日,主要是检查梁州的城防,此外召见了城中的大小官员,拿下梁州的时候,楚欢就就派人在梁州颁下了命令,所有的官员,愿意留下的,已然各司其职,若是还想效忠大秦,西北军也不为难,发放盘缠,让他们带着家眷前往河西。
梁州被夺之后,梁州大小官员本就是忐忑不安,只以为西北军接下来要大清洗,想不到楚欢却是颁下了这道命令,除了极个别的官员有自己的考虑,离开梁州之外,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各司其职,所有人都是欢喜不已,又听说楚王过一阵子时间会对各级官员进行考核,优胜劣汰,梁州上下官员为了自身前途,却也都是竭尽全力,大加表现。
楚欢见过一众官员之后,又亲自去巡视了驻守在梁州的西北军将士,这些官兵大都是西北子弟,楚欢倒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更不知道这些子弟什么时候才能重返西北,只怕将士们心中思念故土,少不得抚慰一番,向众兵士保证,定会让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没有后顾之忧。
在梁州待了两日,西门毅和侯金刚已经开始着手征调车马民夫,准备往琼河接粮。
楚欢心知有西门毅在这边坐镇,再加上侯金刚的协助,不会有太大问题,这才启程离开梁州,返回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