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独自一人
照顾着
历代的星辰”
忽然就写不下去了,笔尖悬在半空,久久,滴下了一滴浓重的墨。
过了好半天林栖才发现,原来他茫然的不止是昨晚,还有今天,还有明天,也许还有以后。
祈照睡觉总是睡的不安稳,梦里画面光怪陆离,有时候他会梦见自己正在追杀一个人,有时候他会梦见父亲和姐姐的身影,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他很想开口喊他们,声音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了呜咽的气音。他离他们明明不远,但脚总是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手也抬不起来,就只能在不远处看着。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手上就拎了一把刀,大雾里,一个男声如鬼魅般飘忽,说:“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祈照从梦中醒过来,背上出了一层的汗,衣服贴在上面,难受的想发疯。
三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生活,一个人,一间租来的房子,来回穿梭在临川这个城市。但他依旧习惯不了做这样的梦,每一次愤怒到了顶点,他拿着刀冲向雾里的那个人,梦就会戛然而止,只留下浑身是汗是他躺在昏暗的房间里,余怒未消。
“草!”祈照低声咒骂一句,躺在床上不想动。半分钟后,他从床上坐起身,又发了足足一分钟的呆,才趿拉着拖鞋走到小冰箱前,蹲下身,从冰冻层取出了一排冰格使劲掰下冰块,然后连着两三块一起丢进嘴里,嘎巴嘎巴咬着。
冰的东西最能缓解情绪了。
祈照想,闭着眼睛哈了一口冷气。
“爽。”
心里头的那股烦闷被冰块化成了一股水,祈照接起电话的时候,说话感觉还透着一股凉气。
王凯说:“起床没?”
祈照扶着手机关上冰箱,说:“没起鬼跟你说话呢。”
那头乐了:“就你那屋子,说是有鬼我都信。”
“得了吧。”祈照懒得闲扯,“什么事儿,说。”
“有活儿了。”王凯干脆说。
祈照往沙发上一窝,应得漫不经心:“哪的?”
“民子哥那边的,说是他一亲戚家的孩子被欺负了,喊几人去收拾收拾。”
祈照没接话,王凯又继续说:“不过这活儿挺难搞的,对方还只是个高中生。害,你说那小子,惹谁不好,偏偏惹上民子哥那边的人,就算不是咱去,估计换了别人他也够呛。”
“给多少?”
“这次给的挺足,韩哥发消息说要四五个就够了,一人一千!”
“嘶。”祈照倒抽了口凉气,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慵懒靠在那里的时候,他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痞子样,小混混。
王凯听见这头有嘎巴嘎巴咬什么的声音,说:“你又啃冰块啊。”
“嗯。”一般祈照啃冰块的时候,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时候王凯觉得他真是一个神奇的人。明明脑子聪明爱念书,但不去上学,明明长得一副暴躁社会小青年的模样,但脾气挺温和。人家都是不高兴了抽烟喝酒,他不高兴了就大把大把啃冰块。
真是,太神奇了。
祈照把手机开了免提,往桌子上一丢,顺手拿过边上的已经冷了的凉白开慢慢一格格地灌进冰格里:“毕竟高中生,要是出了什么事,别说一千了,几万都不够赔的。”
那头的王凯叹了口气:“所以呀,韩哥说民子哥的意思是随便修理修理就得了,有脾气的修理到没脾气,总之那亲戚说,以后不想再看到那个人。”
“这话说的有毛病。”祈照把冰格放进冰冻层,“感觉就像那人不是欺负了他女儿,而是在骚扰他一样。”
“确实。那你接吗?”
祈照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再看看吧,你有照片吗?发来我瞅瞅。”
王凯把电话挂了后,他点了根烟的功夫,对面就把照片发过来了。
烟雾慢慢飘散在狭小的室内,像飘了一朵阴郁的云。
祈照吸了一口烟,在眼前升起的烟雾中眯起眼睛往窗外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楼大厦屹立不倒。他慢慢把视线落回手机上,屏幕中男生五官清秀,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满脸的胶原蛋白,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祈照嘴里叼着烟,拿起手机抬手回了一个字——“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