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男人,年纪看着三四十左右,头发稀疏还带着油光,脸上也不干净,皮肤黑黑的,胡子拉碴,眼角还带着眼屎,衣服又脏又旧,乍一看像是哪里窜进来的流浪汉。
他脸上还带着伤,一大块淤青,林栖皱了皱眉问:“你谁?”
没想到那人也一脸懵,看着林栖,粗着嗓子问:“你谁啊?”
“不是。”男人摸了摸后脑勺,往四周看一圈,最后又将视线落在林栖脸上,语气不善道:“这是我姐家啊,你他妈谁啊?”
他手上还抓着一把钥匙,刚刚应该就是开门进来的,他说这是他姐姐家,也就是说他是王姨的弟弟。
王姨还有弟弟?没听说过,只知道她有个傻女儿。
林栖看着男人,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既不是王姨的亲戚,也不是王姨的谁,较真来说应该算是老板的孩子,那他该怎么解释老板的儿子住在他们家呢?
草,只说送走了女儿,没说还来个弟弟。
林栖有点烦躁,不仅是因为男人的突然出现,还有男人说话的态度语气。
他似乎挺着急的,说了句:“懒得跟你废话。”然后一头扎进了林栖的房间。
林栖被他突然横冲直撞地撞过来,身子歪到一边,还没等破口大骂,又见男人在他床头的柜子里翻翻找找些什么东西,柜子没翻到,低低咒骂了一句,紧接着在屋子里大肆搜罗起来。
男人翻找的动静挺大,动作更是粗鲁的像个野兽,林栖一肚子的火马上就冲到了脑门,他径直冲过去,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腕,眸子里像结着一层冰霜,语气森冷。
“滚出去。”林栖说。
男人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要甩开林栖的手,然而甩了两下没甩开,也跟着冒火了:“我去你妈的!给老子松手!”
林栖松开手,一拳打了上去,正好砸男人脸上。
“我操!”
一个人的武力值和年纪没有多大关系,就像老头打不过你年轻人,男人也打不过林栖。他们发泄愤怒的方式就是挥舞拳头,怎么尽兴怎么来。
男□□拳落空,越打越上火,越上火林栖就揍得越起劲,一拳拳砸在男人丑陋的脸上就像是宣泄了什么别的情绪上去,到了后来要不是王姨突然回来了阻止他,男人这会儿估计半条命就没了。
林栖手上都是血,但不是自己的,他愣在那里喘着粗气,看看被吓到了的王姨,又看看躺在地上满脸是血的陌生男人,屋子里的东西都翻得到处都是,杂乱无章,就像他现在带着的情绪。
王姨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弟弟,抬眼望着林栖,哆嗦着嘴唇喊:“小栖……”
林栖猛然回过神来,看见王姨愣了愣,然后往身边看了一圈。到处都是打闹过的痕迹,地上还有少些血,男人捂住鼻子一边痛苦地□□着,一边哀怨地咒骂。
男人骂的什么话林栖已经听不清了,他一把抓过床上的手机冲了出去,像后面有鬼抓他似的,一路冲下楼,最后在楼梯口停住了。
有点离谱,他刚刚打起人来的时候脑子里几乎没有理性,只是下意识挥舞拳头,觉得这人就算是死了,也就算为民除害了。
这种感觉很可怕,像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他深深的吸一口气。
外面天气很好,面前的阳光中站着一只鸟,它扭头看看林栖,又往林栖的方向蹦跶了几步,然后被楼上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给吓跑了,娇俏的黑色身影眨眼消失在阳光下。
林栖抬头,从楼梯的缝隙间望着二楼那扇被他打开却忘记关上的门,争吵和摔东西的声音就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
王姨在骂些什么,伴随着轻轻的啜泣声,而那个男人被打了一顿,竟然还有吵架的大嗓门和摔东西的精神气。
林栖看看自己手上的血,忽然寻思着刚刚是不是下手轻了。不置可否,他刚刚是挺冲动,但揍完人过后感觉很爽,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因为才从床上爬起来,睡衣也没换,加上这一手的血,林栖理智地没走出这栋楼,他靠墙站着,默默听楼上的争吵。
过了大概有半小时,才看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从门里走出来,他应该是洗过脸上的血了,胸前的衣服还是湿的,下楼看见林栖,明显愣在了那里。
“你给我等着!”他恶狠狠地指着林栖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往怀里揣了揣,然后特意离林栖远远地慢慢挪出这栋楼。
林栖看见了站在门口掩面哭泣的王姨。
整个家就像遭了贼一样乱七八糟,椅子是倒在地上的,还有个被摔碎的玻璃杯,那是林栖喝水用的杯子。
林栖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环顾四周,王姨擦擦眼泪,走过来轻声说:“小栖,对不起小栖,都怪我那个挨千刀的弟弟,把你的东西全搞乱了……”
她竟然不怪林栖打了那个男人,她的弟弟,只是一味说着道歉的话,并挂着两行毫无用处的眼泪替他收拾起东西来。
弟弟从这个家里拿走了什么,林栖估摸着能猜到,他看着王姨忙碌的背影,沉默了几分钟,忽然毫无情绪地说:“过几天我就搬出去。”
搬出去,搬到哪?没头绪。林栖坐在客厅里发呆,王姨就在周围走来走去地收拾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