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流贼就算打下了京师,别说十万件了,能有个三五万件已经了不得了。
这边,等了一会儿,李邦华没有下文,似乎并不想继续骂自己,徐长青这才解释:“大人,此事的确是长青考虑不周了,可长青现在也没有办法……毕竟,城中出来这么多勋贵,还有诸多家眷,模范军此时的运输能力实在是有限……”
“哎!”
李邦华不由长叹息一声,再次仰面朝天,看向斑驳的帐顶。
他又岂能不知,徐长青此时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何等的强大?
倘若没有徐长青一直在不断周旋,恐怕,他李邦华也只能是殉国报皇恩了。
又沉寂片刻,李邦华没有再纠结这事儿,又道:“关于皇爷的遗体,你有没有与流贼商议?”
徐长青忙取出早已经准备好多时的会议备案,“大人,一切条理,尽在其中。长青虽卑微,但皇爷肯定是第一要务,还请大人过目。”
李邦华忙拿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老脸凝重的同时也释然了不少。
他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徐长青能这么敞亮,直接把这种核心给他看,没有一丝一毫的做作,更是没有丝毫邀功的意思。
他这时也终于明白,为何徐长青年纪轻轻,便是能走到此时了。
单以徐长青的胆量,筹谋,手腕,便是他李邦华一时都望尘莫及。
……
徐长青足足跟李邦华聊了近一个时辰,李邦华这才离去。
临走时,他并没有与徐长青虚与委蛇的客套,却是说了一句让徐长青无比心安的话:“忠义伯,你一定要好好养护身体!”
按照他的性子,这几乎已经是认同徐长青了,这让徐长青也长舒了一口气。
李邦华这边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开始按照此时的态势和立场来考虑问题,下一步,只要维持住李邦华这条线,再加之朱纯臣、朱国弼等人摇旗呐喊,徐长青俨然拥有了更大的余地。
崇祯皇帝的遗体明天早上才正式交换,此时双方的交流通道已经关闭,大量没有出来的勋贵此时都被困在朝阳门瓮城中,徐长青也不再多想,正准备休息,思虑下撤退方案。
这时,朱媺娖却是偷偷溜进了大帐内。
正准备过来伺候徐长青休息的董玉,美眸不由猛的放大。
徐长青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忙恭敬道:“公主,您,您怎么在这时候过来了?”
朱媺娖顿时有些委屈,眼泪一时都在眼眶里打着转。
此时她虽是来到了徐长青身边,却是竟然还不如在宫里时,与徐长青交流的时间和机会更多……
不过朱媺娖很快也回神来,高傲又恢复在她的俏脸上,冷冰冰道:“忠义伯,明日,父皇的遗体就要交换,本宫有些事情,要与忠义伯商议。”
董玉忙看向徐长青。
徐长青对她摆了摆手,“给公主端点热粥来。”
“是。”
董玉忙乖巧离去。
看着她离去,朱媺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徐长青,我,我恨你……”
看着伊人委屈至极的憔悴模样,徐长青的心里一时也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胜者王侯败者寇啊!
崇祯皇帝的失败,早已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耻辱,无数无数的人,包括整个民族,都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替他负重前行……
“娖儿,这事儿,我对不起你……”
徐长青想了一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先承认错误。
“呜呜呜……”
朱媺娖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跑到徐长青身边,大哭出声,“对不起有什么用?对不起能让父皇活过来吗?呜呜呜……”
好一会儿,直到董玉送粥来,朱媺娖这才缓过神,忙又恢复了冰冷的高高在上模样。
但董玉这时已经看明白一些,汗毛都有些倒竖,这位公主与徐长青之间,绝对不简单……
但她又怎敢多嘴?忙又乖巧退下。
朱媺娖看着这碗还冒着热气的粥,俏脸稍稍放缓,旋即眼泪便犹如涌泉,“对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着,她像是只小猫般,靠在了徐长青怀里,很快,泪水便是打湿了徐长青胸前的衣襟。
感受着这已经颇为熟悉的娇躯,似乎又清减了不少,徐长青用力将她揽在怀里,低声安慰道:“娖儿,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皇爷是明君,我徐长青可以对天发誓,一定会保全皇爷的声名!”
朱媺娖一愣,忙看向徐长青的眼睛:“徐,徐郎,你,你确定吗……”
她这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华国历史这些年,但凡是末代帝王,无一不是声名狼藉,什么‘炀’、‘哀’、‘献’之类的字,轻而易举就把人钉在了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纵然此时她大哥朱慈烺还在,可此去经行,朱媺娖又哪里有什么把握?
须知,这百多年来,南京和京师早已经是两个系统。
万一南京那边的人发难,她又当如何?
“娖儿,你若不信,我可用性命对你发誓!若是我徐长青做不到,必当万箭穿……”
“别,别乱说!”
徐长青还没说完,朱媺娖的小手已经惊恐又用力的捂住了徐长青嘴巴,美眸动情的看向了徐长青:“徐郎,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呜呜,你一定要好好对我,要不然,我,我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