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走着走着，林朔发现脚下开始欠账了，两人身影已经看不到，自己只能用嗅觉吊着这两人。

林朔想着这俩货是一对，难得有点儿独处的时间，自己别不识趣。

真要追上去了，看到了些不该看的，那也辣眼睛。

于是猎门总魁首就远远吊着这两人，脚下欠得账是越来越多，很快就拉出一公里以上的距离了。

这会儿是顺风，前方这两人的气味因子越来越淡，林朔想着别真跟丢了，于是脚下紧赶了一阵。

速度刚刚提起来没多久，猎门总魁首忽然一记急刹车，全身静止不动了。

这种意料之外的急停，让膝关节都抗议了，一阵酸痛。

……

就在刚才，他提速的一瞬间，有一股非常淡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子。

这股味道太淡了，似有似无，以他嗅觉的敏锐度，都会怀疑这股味道是否真实存在，自己到底是出现幻觉了，还是真的闻到了。

于是他停下身来，急速地抽了两下鼻子。

大量空气通过鼻腔，那股味道却依然是虚无缥缈。

林朔赶紧翻开自己随身的挎包，拿出来一瓶药水和一包棉签。

这个活儿一般林朔只在守夜的时候做，因为这对林家人来说比较私密，清理鼻腔。

林朔在昆仑山事件后开始抽烟，而香烟雾化的焦油钻进鼻子留在里面，这是会影响嗅觉的。

为了保证嗅觉敏锐度，林朔会定期清理鼻腔，就用这瓶药水和棉签。

昨晚他刚清理过鼻腔，此时的嗅觉状态应该是不错的，可是那股味道还是太淡，他抓不住，只能再次清理。

花了两分钟时间仔仔细细地清理鼻子，同时林朔又往后退一段距离，回到了刚才第一下闻到那股味道的位置上。

他观察了一下四周。

此刻是晚上，天上星光熠熠，月光似水，周围的一切都很朦胧。

丛山峻岭之间，这是一片随处可见的灌木丛，半人来高，三米多宽，刚才的林朔是一跃而过的。

这次再回来，林朔就不是一跃而过了，而是慢慢趟进去，同时不断地用脚跺着地面。

灌木丛里往往藏着蛇，林朔跺脚是为了惊跑它们。

趟到灌木丛中央的位置，林朔闭上了眼，做了一个深呼吸。

缓慢而又绵长地周围的口气吸进鼻腔，细细地辨别其中的气味。

这口气十秒钟，之后他睁开眼，低下了头。

灌木丛没到了他的腰部，他慢慢弯下腰，脸几乎贴着灌木的枝叶，用鼻子和眼睛仔细地查找着。

终于，他确信了，伸出手，捻起了枝叶上挂着的一缕纤维。

月光下看不清这一缕纠缠在一起的丝线颜色，可这上面的若有若无的气味，正是林朔要找的。

这股气味，林朔在现实世界从未闻到过，这是第一次。

不过在女魃的虚拟世界里，他闻到过，并且深深地记在了脑海。

十八年前，昆仑山雷雨夜，一切气味被大雨砸落地面。

而非洲之行，在那个复刻的虚拟世界里，山上的人什么父子相残打生打死，那都不重要。

关键是那场雨，跟现实世界不同。

虚拟世界里的那场雨，前期比现实世界里更为迅猛，却后继乏力，半夜的时候雨停了。

就在雨后山间清新的空气中，林朔闻到了一个女人的气味。

昆仑山的这座最高峰，本就是苏家的禁地，当时更已经是修行者的战场，旁人根本不可能进来，而那个女人进来过。

她以其强大的炼神修为控制了山上的猎人，造成了十八年前的猎门惨案。

她就是林朔的杀父仇人。

星空之下，林朔看着手上的这缕纤维，眼睛细细地眯了起来。

纤维很细，附着的气味因子也极少，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快就会消散。

而自己依然能够捕捉到，这说明这缕纤维离开主人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总面积半个华夏那么大的雨林，荒无人烟水路不通，这里是最深处。

丝织品残留，质地粗糙，土布，当地人用来做衣物。

林朔把这缕纤维收进自己胸前的口袋里，随手掏出了香烟，点上。

他脸色苍白，手止不住地颤抖着，轻声说道：

“原来，你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