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再一拨算盘,星图再变:“东方苍天:房宿、心宿、尾宿; 东北变天:箕宿、斗宿、牛宿。”
佛殿之间骤放光明如白昼。光明之下,佛像周身黑气翻滚不休,仿佛烈火灼烧污秽。原本藏匿于黑气中的无数冤魂,面容骤然变得模糊,飘摇不定。
陆夫人的额头上渗出汗水,最后一次拨动算盘:“北方玄天:女宿、虚宿、危宿、室宿;西北幽天:壁宿、奎宿、娄宿;西方颢天:胃宿、昴宿、毕宿; 西南朱天:觜宿、参宿、井宿;南方炎天:鬼宿、柳宿、星宿。 东南阳天:张宿、翼宿、轸宿。”
星图碎裂,上应星辰,牵动星辰之力。
东方苍龙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南方朱雀七宿、北方玄武七宿,同时一亮。继而犹若实质的星光如银河倒落,轰然落下。
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浩浩汤汤如大江东去,沛然莫御,波及整个佛寺。
最后残存的些许阴气如冰雪消融,转眼间便化为乌有。
整个佛寺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地面上有无数沟壑裂开,向四方蔓延,殿阁塌陷,墙壁倾倒,路径撕裂,落石飞沙不绝。
这座佛寺被皂阁宗经营多年,以大雄宝殿为核心,所有佛殿楼阁都被刻下了符咒禁制,使这座佛寺化作一个巨大的聚煞大阵,再与地气相连,由此成为“炼魂阵”的根本所在,所以想要破去此阵,就难免将此间寺庙一起毁去。
李玄都终于明白,为何陆夫人说破阵会惊动其他人,这种阵势,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哪个不知道的。
陆夫人将算盘收起,道:“当家的不放心我一个人来这边,便把他的法宝借给了我,若没有此物,我还真破不去此阵。”
李玄都轻声道:“以力破阵也是可以的。”
陆夫人瞥了他一眼,淡笑道:“这是你们宗门最擅长做的事情。”
李玄都一笑置之。
陆夫人又取出烟杆,道:“我们该走了,不然就是皂阁宗的人打上门来了。”
“也未见得。”李玄都抬头望去。
苏云姣和陆夫人也随之抬头。
只见有一道浩荡剑光当空掠过,在阴沉天幕中生生撕裂开一道缺口。
苏云姣仍不住开口道:“那是姐姐?!”
李玄都点头道:“是她。”
当年在帝京城头之上,苏云姣就已经是弱九,如今四年过去了,已经晋升强九,距离天人境也不过半步之遥,丝毫不逊于当年的紫府剑仙。
就在此时,在苏云媗的前行路上,骤然出现两道漆黑如墨的身影,竟是两具肋生双翼的铁尸,未曾披甲,却手持铁戈,挡住她的去路。
剑光一顿,显出苏云媗的身形,此时的苏云媗与当日在帝京之战时一般模样,身披月白法衣,身绕七色飘带,手中持有一柄流溢着七色华彩的长剑。
颜飞卿身怀诸多宝物,苏云媗也不遑多让,她身上的白衣一眼望去隐隐有白色云气生出,乃是慈航宗中有名的“太乙云衣”,根据术法“太乙五烟罗”的原理所制,披之则诸邪辟易,术法难侵。
那条彩带是上代慈航宗的宗主亲手织就,可以使未曾踏足天人境之人自如凌空御虚。
至于那柄七彩之剑,则是刀剑评排名第七的“妙法莲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