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点头道:“你倒是想得通透。”
说话间,李玄都的目光终于从姑娘的脸庞上移开,发现女子的半个身子还被那层瞧不见的轻纱给遮住,整个人就像个鬼魂似的“飘”着。
原来她之所以能隐去身形,是因为在她身上披着一层薄纱,凡是被薄纱覆盖的身体部分就会消失无踪,彻底隐去行迹,与“太阴匿形符”有异曲同工之妙。
李玄都问道:“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白绢,还是秦素?”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不能再隐瞒下去,只好如实道:“你猜对了,我就是秦素,没有什么妹妹。至于‘白绢’,可以看作是我的表字,因为‘秦素’还有一个意思,就是秦地出产的白色绢布,所以我就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白绢’。你当初自称‘紫府客’,我自称‘白绢’,咱们属于半斤八两。”
李玄都笑道:“素素,这名字好听得很,我要是早知道你叫作素素,便决不会叫你白绢了。”
秦素的脸色微红,轻声道:“登徒子,谁允许你喊素素了?”
李玄都道:“你喊我登徒子,也没经过我的同意,那我喊你素素,便是扯平了。”
秦素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只当是没听见,不去理会。
李玄都招了招手,示意秦素过来,秦素脱下身上披着的轻纱,两人在树丛中的一棵大树下并肩而坐,李玄都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来这里了?”
秦素道:“我从唐文波的口中得知唐秦就在单老峰上,所以来一探究竟。”
李玄都又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儿,秦素的脸色顿时有些晦暗,道:“我小看了唐秦,刚才走得近了,被他察觉出端倪,朝我出了一刀,虽然没伤到我,却惊动了那些青阳教的守卫。”
说到这儿,秦素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道:“应该就是那一刀,把我的面具给弄坏了。”
说着她又是轻轻抚过,果然在脸上还剩下些许残余碎片,她将那些碎片从脸上一一揭下,丢在地上。
秦素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些离去。”
李玄都拍了拍腰间的包袱,道:“告诉你个坏消息,唐文波被我杀了,唐秦不会善罢甘休,就算现在走了,也终有一战。”
秦素微微一怔,目光移向李玄都腰间的包袱,倒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嫌弃:“你这是什么毛病,把一颗人头挂在身上,也不嫌恶心。”
李玄都笑意微冷:“这样才能震慑人心。”
秦素默然,终是想起身边之人,是那双手沾满鲜血的紫府剑仙,不是一个只会油嘴滑舌的登徒子。
李玄都也没有说话,偷瞧了眼身旁那张有些陌生的漂亮面孔,有些感慨。哪个男人不喜欢好皮囊?最起码不讨厌,要有说自己不喜欢的,要么是假圣人,要么是伪君子。李玄都是个正常男人,没有不喜欢漂亮姑娘的道理。不过喜欢是一回事,是否动念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在乎秦素或是白绢的相貌,关键是那个人就够了。
江湖上有那痴情人,妻子恋人的容貌被毁,依旧不离不弃,李玄都总不能因为白绢变得好看了,还生出什么失落之心,那可就太矫情了。
两人就这么静默坐着,再有片刻,树丛外传来一个浑厚嗓音:“既然有客到访,何故藏头露尾?还请现身一见。”
白绢正要起身,却被李玄都一把按住。
白绢知道他的意思,对他轻轻摇头,柔声道:“你身上有伤,就算服下了‘续命丹’,也最好不要大打出手,还是交给我来。”
李玄都微笑道:“你走之后,我又得了奇遇,不但伤势痊愈,而且修为再上半层楼,不就是黑白谱第一人吗,就算是太玄榜第十人,也交给我便是,让我给你来一回遮风挡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