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抬头望着这座太平客栈,叹道:“若论做买卖的生财之道,还得属太平宗。”
秦素玩笑道:“怎么,瞧着人家有钱,羡慕了?”
李玄都道:“钱到用时方恨少,当年我得意的时候,多少人上门给我送东西,我看都不看一眼,全都退回去。现在呐,想要一百太平钱,都要卖秘籍,得想个法子筹措些银钱才行。”
秦素犹豫了一下,柔声道:“我还有些家底,万余太平钱还是不成问题,你若是缺钱了,就先拿去用,你实在不好意思,就权当是我借你的。若是不够,我也可以从家里再拿一些,多的没有,几万太平钱还是可以的。”
“多少太平钱?”李玄都吓了一跳:“一万太平钱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几万太平钱可就是上百万两银子,堆在那里,就是一座货真价实的银山。”
秦素笑道:“瞧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可是听叔父说了,今年有人给孙阁老送礼,一出手就是一个戏班子加上一个金陵府的美人,加起来差不多有五十万两银子。太后娘娘修宫修殿,材料都是用大理石、花岗岩和红木、檀木,都是大料,从深山老林中运出来,大殿一根栋梁,从南海岭南的深山运到帝京,耗费官帑就达五万两之巨,沿途死伤人命多达几十民夫。有的还要从婆娑州和凤鳞州走海路运来,这才是真正的花钱如流水。一座大殿就要二百万两银子,两座就是四百万两银子,我这点私房钱算什么。”
李玄都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来也是巧,去年腊月的时候,我在安庆府的城外,刚念叨完这句话,就遇到了韩邀月,那时候我们互不相识,也没什么交集仇怨,只是打了个照面。”
“等我进了安庆府之后,又遇到个算命的道士,说什么年轻时曾经在那太平山上学道,后来道法小成,奉师门之命下山济世,积累外功。在那大江之畔,又遇到了正一宗的小天师,传他‘五雷天心正法’,后来游历吴州时,又遇到大天师。大天师感念他善行,授予他‘太上丹经’和‘紫微斗数’。总而言之,牛皮是吹到天上去了。”
“这道士非要给我算命,我当时心想,算就算吧,这道士说我这次出行,恐有血光之灾,刀兵加身之厄。还说我日后会有一道坎,不在外头,而在里头,要谨防祸起萧墙。当时没有在意,后来才知道这道人是太平宗的沈元舟,现在看来,如果说小六子就是那道坎,也算一一应验了。”
秦素越听脸色越是古怪。
她在心底默默盘算了下,她在去年腊月的时候,刚好经过安庆府,然后在安庆府遇到了阴魂不散的韩邀月,两人纠缠一番之后,她甩脱韩邀月,然后就遇到了那个算命的摊子,鬼使神差地抽了一支姻缘签。
想到这儿,秦素偷偷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那支姻缘签,只见签上写着:佳偶耶?神仙美眷也。夫复何求?
一瞬间,秦素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脸红过耳,忍不住想道:“难道世上竟有这般巧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