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无月目中闪过一道锐芒,忽又淡淡笑道:“多亏冷师姐还记挂着我,知道萧时雨那个婆娘要对我不利,下次见了冷师姐,我可要好好道谢呢。”
宫官笑道:“师叔与师父真是姐妹情深,让人羡慕。”
两女含笑对视,各有千秋。
过了片刻,石无月忽地软语道:“宫师侄……”
宫官却是打断道:“师叔不要叫我宫师侄,这样显得太过生分,若是师叔不嫌,就叫我官官吧。”
石无月笑道:“官官,你倒是生就了一张好生伶俐的嘴巴。”
宫官微笑道:“师叔过奖了,宫官哪里比得过师叔,师父曾经说过,师叔当年可是凭借一张嘴就让牝女宗、玄女宗两大宗门不得安宁,又岂是宫官可以比得了的。”
石无月掩嘴轻笑,宫官也随之发笑,如是争奇斗艳一般。
然后石无月又将目光转向了宁忆:“当年只有‘魔刀’宋政和‘天刀’秦清,如今又多了一位‘血刀’,你能与那两位齐名,想来也是个顶了不起的人物,只是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你身上怎么会有牝女宗的味道?难道你曾与牝女宗的弟子……”
宁忆坦然道:“不错,亡妻正是牝女宗的弟子。”
石无月啧啧道:“又是一个落入牝女宗算计中的英雄好汉,这么多年以来,能在牝女宗中占了便宜却又不付出代价的,除了地师徐无鬼之外,我还未见过第二个人。”
在李玄都看来,石无月被困多年之后,明显脑子有点不太正常,行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可宁忆也不是什么正常人,不提往事还好,一提起当年的往事,他就像被触碰了逆鳞的恶蛟一般,凶性大发,甚至是胡乱杀人不止,“血刀”这个名号也是由此得来,此时若是被石无月哪句话给戳中了痛处,两个疯子闹将起来,可是不好收场。
李玄都赶忙开口道:“宁兄……”
宁忆似是知道李玄都的担心,摆手道:“紫府不必担心,我说放下了,那就是放下了。前辈所言不错,宁某先前的确在牝女宗担任客卿,只是那时候前辈已经不在牝女宗中,如今前辈脱困,可宁某已经决意离开牝女宗,恐怕还是不能与前辈同在一宗之中。”后半句则是对石无月所说。
石无月忽然笑起来:“迷途知返,犹未晚矣。宁公子这等人物,的确不该被约束在一个小小的牝女宗中。至于同宗不同宗的,也无关紧要,我此番之所以能从玄女宗脱困而出,全是仰赖紫府之故,所以我也决意脱离牝女宗,紧随紫府左右。”
说到这儿,石无月还有意无意地瞧了李玄都一眼,比之玄女宗女子多了几分放浪形骸,比之牝女宗女子又多了几分欲迎还拒,,面颊蕴红如桃花,美眸光转似流水,当真是勾魂夺魄。
就在这时,天外传来一个略带怒气的女子嗓音,因为距离极远而那道声音迅速靠近的原因,原本应是一句连续的话语变得断断续续。
“石……无……月……管……好……你……的……眼……珠……子!”
这道嗓音响起时明显还在很遥远的天外,目力难及,可当说到“月”字的时候,一道长虹已经出现在水天一线处,而当说到“眼”字时,可见那道青色长虹正向湖堤急速掠来,距离已经极近。
青虹所过之处,云气被扰扰不安,瞬间破开一大片,然后青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浩大气势,轰然向下坠来。
这一刻,就连宁忆的脸色都变得极为凝重,在他的感知中,来人境界修为不在他之下,同是天人无量境界,以气势而言,绝对是他生平仅见的大敌,更甚于当年西北夺刀一战时正值巅峰的紫府剑仙李玄都。
在气机牵引之下,宁忆手中多了一刀,正是他的佩刀“清寒”,然后朝着那道青虹,一刀劈下。
青虹散去,显露出来人身形,是一名身着玄黑深衣的女子,背对湖面,立于湖堤边缘,以手中青色长剑硬接了宁忆的一刀,身形不动如山,身后湖面上掀起巨大波澜,层层推去,向外扩散,竟是有些“气蒸云梦泽”的意味。
宁忆正待再出一刀,就听李玄都开口道:“宁兄且住手,这是李某的师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