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媗行礼道:“有劳老天师。”
稚童老气横秋地一摆手道:“本就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之言。飞卿是贫道的弟子,又是为了正一宗才遭此劫难,贫道这个做师父的,自当要尽力而为。”
……
另一边,张静修本尊来到大堂,召集正一宗的众多高层。
细数起来,张静修已经做了半个甲子的大天师,在正一宗中积威之重,无人敢忤逆半分,不过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与张静修同辈的张静沉。
人到齐之后,张静修刚刚落座,张静沉已是开口发难:“大天师,此番地师来袭,你为何不在大真人府中?就算要闭关,我云锦山乃是七十二福地之一,素有‘地仙隐庭’之称,如何不能闭关?”
若是平常时候,张静修定是不会作答,只是现在人心不稳,他总要给出一个交代,于是说道:“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我正一宗所在的云锦山虽然名气极大,但与此山是否福地关系不大,更多原因是祖天师在此立下‘正一盟威’道统的缘故,后有历代祖师发扬光大天师教、正一宗,世人这才无不知晓云锦山。可论实际排名,云锦山只是第三十一福地,比之东华宗的丹霞峰、清微宗的青屿山、静禅宗的烂柯山都相去甚远,更遑论是排名靠前的十大福地,贫道想要突破地仙桎梏,需要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故而离开云锦山前往终南地肺山,当年太上道祖曾经在此讲经炼丹,是为第一福地。”
张静修望向张静沉,微微加重了语气:“张静沉,你可是懂了?若是没有其他疑问,那就入座。”
张静沉深深看了张静修一眼,不再说话,缓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在张静修和张静沉两兄弟入座之后,刚刚赶回大真人府不久的东玄道人、张岳山,以及张静玄、张岱山等人才陆续入座。无论他们心中如何想,正一宗毕竟没有遭遇到伤筋动骨的实质伤害,再加上张静修积威深重,此时还谈不上逼宫之说,可如果张静修不在了,只剩下颜飞卿一人,若是没有天人造化境的修为,能否镇得住这些正一宗宿老,就很难说了。正如清微宗的李元婴,如果没有李道虚坐镇,就凭他一人,是无论如何也镇不住张海石的。
说到底,江湖宗门不是庙堂,没有一个足够稳定的权力框架,很多时候还是要看一宗之主的境界修为和个人威望。哪怕是最为重视规矩法度的清微宗,尚且不能完全摆脱此等窠臼,更何况是正一宗。今日之事,幸而张静修的境界太高,或者说其他宿老的境界太低,若是在正一宗的鼎盛时期,有数位长生境的长老制衡大天师,或是张静修只有天人造化境,酿成今日大祸之后,纵使张静修有足够的理由,也难免会被宗内长老问责,甚至被削去部分权力。可如今的正一宗只有张静修这一位长生境地仙,张静沉在口头上发难逼问就已经是极致了。
原本就占地极大的大堂,今日竟是坐了一个满满当当,然后就见周邯堂抱着已经变为冰雕的陈气寒来到堂中,道:“陈师弟在镇魔台上糟了地师毒手,还请大天师出手解救。”
张静修点了点头,随手一招,以“太上丹经”化出一簇“三昧真火”。
火光落在变成冰雕的陈气寒身上,映出重重迷幻色彩。
张静修屈指一弹,火焰瞬间将冰雕整个裹住,然后就见坚冰开始渐渐消融,与火焰不断抵消,坚冰悉数融化之后,火焰也刚好消散。张静修沉声道:“再有半个时辰,陈师弟便能醒来,你且看顾好他。”
周邯堂应了一声,扶着陈气寒退下。
然后,张岳山、东玄道人又起身禀报各处损失,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上清镇,几乎半个镇子化作废墟,镇子上居住的多是正一宗弟子的家人,许多人闻言之后,立时面露悲愤之色,而上官莞和钟梧等人撤离时,还不忘将那些火炮悉数毁去。
张静修平静道:“派人将那些火炮残骸悉数运上山来,就放在大真人府的正门前,让全宗弟子和整个江湖都看清楚了,我正一宗一日不报此仇,一日不将这些火炮残骸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