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李玄都跟随陆夫人游览了整座太平山,然后就回到天水阁中,开始参详太平宗部分的“太平青领经”,将其与清平宗的“玄微真术”相互对照印证,果然有许多相通互补之处,南斗主生,北斗主死,二法相合,证生死轮转之理。只是时间太过紧迫,李玄都只能算是初步了解一二,远远谈不上将两者熔于一炉之中。想要重现当年太平道的“太平青领经”,少说也要一年半载的时间。
第六日的时候,距离升座大典还有一天的时间,李玄都仍旧沉溺于“太平青领经”中难以自拔,两耳不闻窗外事,废寝忘食,直到张海石来到天水阁,这才回过神来。
天水阁本就是一位太平宗祖师的居处,分内外两厅、偏厅、书房、卧房,只是少了庭院,李玄都这几日一直都在书房中,从书房出来就是内厅,他与张海石在内厅分而落座,只是天水阁中并无仆役之流,只有李玄都一人,自然也是无茶待客了。
好在兄弟二人感情深厚,张海石也不在意这些小节,直接开口道:“紫府好运道,短短半年时间,就从清微宗弃徒摇身一变成了太平宗的代宗主,世事之无常,可见一斑。”
李玄都感慨道:“我也是没有料到,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张海石道:“一个人能否成事,本事还在其次,很多时候都是时势使然,可话又说回来,若是没有本事,仅仅是时势使然,那也不成。”
李玄都道:“师兄这话却是和没说一样。”
张海石笑了笑,正色道:“说正事,我从齐州动身之前,见了秦姑娘和李师姑,你让秦姑娘带给我的信,我看了。没想到你除了出任太平宗的代宗主之外,还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谋划布局,实在了不起,为兄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万万做不成的。由此看来,你离开清微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玄都问道:“不知师兄是否有意加入其中?”
张海石显然早有思量,并未犹豫,直接回答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待到天下太平之后,太平客栈向宗门转型是必然之事,你也好,李师姑也罢,还有如是,都已经离开清微宗,可我还是清微宗中人,不好随意离开,所以那个太平客栈,我便不参与了。”
李玄都点头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师兄留在清微宗中,对于我的帮助反而更大。”
说到这儿,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说不定我还能帮师兄坐上清微宗的宗主之位,咱们兄弟二人联起手来,把李元婴赶下台。”
张海石并不惊讶,只是长眉微挑:“此语言之尚早。”
李玄都轻声道:“不过未雨绸缪,也该早作准备了。”
张海石没有说话,似是默许。
李玄都同样没有继续深谈下去,诚如张海石所说,此时说这个还言之尚早,关键在于提前准备,只待机会一到,便可水到渠成。
张海石话锋一转:“不过那个清平会,有点意思,我想参与其中。”
李玄都自然不会拒绝,立时把清平会的规矩大致说了一遍,请张海石选一个词牌名。
张海石听完之后,沉吟片刻,道:“本朝有人做了首词,其中有一句,叫做‘古今多少事,尽付笑谈中。’此句最得我心,所以我便取这首词的词牌名罢,就叫‘临江仙’。”
李玄都笑道:“好,我回头就通知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