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年前,他何曾能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与秦素结为夫妻,那时候的秦素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遥远的陌生人。到了今朝今日今时,竟是有些忐忑。
情之一字,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从何而终。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与这个人是好是坏并无绝对关系。白玉微瑕,秦素也不是完人,而李玄都见过的其他女子,各有各的优点,可她们只有一点,不是秦素。
纵有千般好,只因你不是她。这便是一个“情”字的无解之处了。男女之情,不是亲情,也不是友情,所以不需要长时间的沉淀和积累,有时只因一眼、一言、一笑,就可定情,就算时间长些,也不过数月年余的相处,这便是缘分。
有些人看不透这个道理,觉得数年如一日的死缠烂打、一片痴心就能换来对方的真心,殊不知这等作为只能换来怜悯和不屑,不喜欢的还是不喜欢,就算最后委身于你,也不过是没有更好选择的凑合罢了,换而言之,骑驴找马,找到千里马之日,便是一脚踢走驴子之时。
秦素对于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却体恤李玄都的奔波辛劳之苦,舍不得说半句重话,“你的伤势好些了吗?没有复发吧?”
李玄都笑了笑,“已经彻底解决了,不仅如此,我还因祸得福,再上一层楼。”
秦素轻轻“嗯”了一声,露出浅浅的含蓄笑容,为李玄都感到高兴。
李玄都接着道:“这次金帐之行,遇到了地师,地师把我的心魔拔除,也带走了我的一身修为,可在机缘巧合之下,澹台云又把国师的‘长生石’丢到我的手中,我由此练成‘太平青领经’和‘逍遥六虚劫’。对了,你知道吗,澹台云其实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很霸道的女人。”
秦素不喜欢在两人久别重逢并且是独处的时候提起别的女人,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然后把手抽回。她本以为李玄都会抓住不放,可这次李玄都却是松开了,这让秦素吃了一惊,又有些不安。
李玄都转过身来,望着她,慢慢靠近。
秦素开始脸红,不安如潮水一般退去。
李玄都忽然笑道:“我这次去金帐见到了老汗,那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老人,他给我讲了一个道理。”
秦素问道:“什么道理?”
李玄都伸出手,“沙子就在手中,越想紧紧握住,沙子越容易从指缝间溜走。”
秦素红着脸问道:“我是沙子吗?”
“不。”李玄都重新握住她的手,“我是想说,那是因为一只手不够大,两只手合拢便可以将沙子包裹住,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秦素先是一怔,然后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李玄都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们定亲了,接下来就是成亲,成亲之后就是一家人,夫妻本一体,所以就要相互扶持,同舟共济。你不是我手中的沙子,我也不是你手中的沙子,我们不要担心谁会溜走,而是合起手掌,同进共退。”
秦素觉得耳朵发痒,越发羞涩,却没有躲闪,“我还以为你又要胡言乱语,做登徒子呢。”
李玄都感慨道:“转眼之间,我已经快要而立之年,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师、为人主,总是轻佻可不成。”
秦素对于“为人夫”早有心理准备,可听到“为人父”,却是连耳根子都变得通红,本想说你哪有儿女,可转念一想,李玄都肯定会顺杆往上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于是便闭口不言。
算计落空的李玄都也不气馁,上前一步,把她拥在怀里,轻声道:“素素,我想你了。”
秦素的身子微微一颤,脸不红了,眼圈却是有些发红,“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