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门人多势众,道门只有三人在场,可无论怎么看,都是道门这边占据优势。只因道门三人来到太快、太早,使得儒门高手还未完全齐聚,可以说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今日之事,眼看是不能善了,可两家也不想就此拼个你死我活。儒门还有退让的余地,还未被逼到绝境,就绝不会殊死一搏,这是本性如此。道门也远未到能够完全胜过儒门的地步,更何况还有西北五宗在一旁虎视眈眈,若是道门与儒门两败俱伤,反倒是让旁人捡了便宜。
可就这么算了,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众人心思各异,一时间竟是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李道虚打破了僵局,“儒门中人说并无阻挠之意,今日一见,高手云集,可见是虚言。”
青鹤居士立刻反驳道:“听闻道门中人要云集龙门府,儒门为了万象学宫考虑,不得不尽早防备,今日之事正是证明了我等并非杞人忧天,而是未雨绸缪!”
李道虚皱了下眉头,深知这等口舌之争,谁也不能说服对方,虽说都是儒释道并称三教,但如今佛门暗弱,依附于道门,而邪道一派又联手于道门,已无第三方出来从中说和调解的可能,说不得还恃力而为。可如何恃力而为,又要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他们几人的手段了,万不能让事态彻底失控,变成两门倾力厮杀的局面。
李道虚早有准备,说道:“儒道两门多年恩怨,已经不是三言两语之间可以说清的,今日之事,不过是过去多年中许多事情的重复,想要分出个胜负,也是千难万难。可此时此刻并非居于庙堂之高,而是处在江湖之远,就当以江湖人的方式解决。”
所谓江湖人的方式,自然就是武力上一决高下。其实古往今来,天下更易也好,改朝换代也罢,哪有辩经辩出来的,最后无一不是要付诸于武力,今日儒门和道门之争,自然也是如此。
青鹤居士作为儒门七隐士中最常在世间行走之人,俨然已经代表了儒门,问道:“不知江湖人的方式是何种方式?”
李道虚说道:“倒也简单,你我双方各自挑选一人,一决胜负就是。”
青鹤居士虽然早有预料,但闻听此言,还是脸色一沉。此时儒门人多势众,可偏偏没有一位长生地仙,反观对面三人,无论是谁,都是长生境的修为,如果一对一单打独斗,那么儒门是必败无疑,总不能让宋政这个外人代替儒门出战,就算让宋政代为出战,道门那边多半会是李道虚亲自出战,如此一来,还是道门胜算更大。
想到这儿,青鹤居士便要开口拒绝。
李道虚不等青鹤居士开口,又说道:“我可以给居士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你们可以邀请帮手,地师也好,‘魔刀’也罢,都由我来对付。另一个选择是,你们从在场七人中挑选一人,我们道门这边则由李玄都出战,不知居士意下如何。”
青鹤居士飞快地与宋政交换了一个眼神,问道:“李玄都?”
李道虚道:“正是,他曾是我的弟子,如今是太平宗的宗主,若论道门中的身份地位,仅在我们三人之下。”
青鹤居士沉吟不语。
李玄都的境界修为,他是领教过的,殊为不俗,可真要动手,凭借他的一身“浩然气”,也不怕那后生小子。
就在此时,白鹿先生问道:“还要请教李先生,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李道虚道:“若是道门输了,就退出龙门府。可如果儒门输了,就不得再干预道门之事。”
紫燕山人问道:“若是言而无信,又当如何?”
张静修接口道:“若是道门言而无信,各宗山门皆在,弟子皆在。同理,若是儒门言而无信,各大学宫、书院皆在,弟子皆在。大可不讲规矩。不过贫道认为,不会走到那一步的,毕竟无论道门还是儒门,都注重自家名声,那可是万金难买。”
紫燕山人点了点头,“我没有异议。”
白鹿先生望向青鹤居士。
青鹤居士道:“好,那就一战定胜负,儒门这边,自当由我出战,道门那边,则由李玄都出战。只是不知李玄都何在?”
张静修转头看了眼城外方向,道:“不急,马上就要到了。”
此次道门突袭儒门,打了儒门一个措手不及,李玄都可谓是居功至伟,说得高一些,是他居中调度,说得低一些,是他居中联络,不管怎么说,李玄都虽未现身,但切切实实地参与了此事,最后当然也要现身。
李玄都从太平山出发,是距离龙门府最近的那一个,能够从容地掐算着时间决定行程,此时他刚进龙门府的城门,可以说是不早不晚,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