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两人顺着楼梯来到下方的密室中,这座密室很小,里面供奉着一个小小的神龛,里面是明王和明妃的神像,在神龛前有一个蒲团。
李玄都一指蒲团,示意上官莞请坐。
上官莞虽然被缚住双手,也不能御气飞行,但掌握平衡还是没什么问题,稳稳地坐下了。
李玄都向后倒退几步,靠在墙壁上,尽量拉开了他和上官莞之间的距离,这样显得不过分居高临下,也算是给上官莞留了些颜面。李玄都可以看出上官莞是个爱面子的人,所以他和宫官实际上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宫官威胁上官莞,羞辱上官莞,都是唱黑脸,李玄都主动为上官莞松绑,并且对上官莞礼遇,在宫官这个黑脸衬托下便成了红脸。
上官莞的确感受到了李玄都的善意,态度有所缓和,主动开口问道:“清平先生把我带到这里,要做什么?我知道的,我都已经说了。”
李玄都说道:“威胁的话,我不想说了,坏人名节的事情,我不会做,但是取人性命的事情,还算熟练,所以上官姑娘能不能保住性命,全在上官姑娘的一念之间。”
上官莞坐正了身子,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李玄都道:“我想知道地下遗迹的入口在哪里。”
上官莞道:“我说了,我不知道。”
李玄都的回应更加直接,“我不信。”
“你要是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上官莞无所谓道,“我说了,阴阳宗有阴阳宗的规矩,能尽数知晓所有秘密的唯有师尊一人而已,你若要问,就去问我师吧。”
李玄都叹了口气,“上官姑娘,我与你并无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志向不同,如今你身陷囫囵,第一要义便是保住性命,再图后来,若是性命不存,地师大计纵然得逞,又与你有什么关系?我可以向你许诺,只要将此中情形如实告知,那我可以放你离去,日后咱们在战场上相遇,再决胜负就是。”
上官莞笑了一声,“漫说我不知道,就是我知道,我又如何能信得过你?”
李玄都道:“上官姑娘几时听说过我言而无信的?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如何,上官姑娘也该有所耳闻吧。”
上官莞收敛笑意,正色道:“关乎生死安危,岂能靠有所耳闻。”
李玄都不紧不慢道:“这是上官姑娘唯一的选择。信我,或可以生,不信我,一定会死。”
上官莞陷入沉默之中。
李玄都也不催促,而是望向神龛中的神像,悠悠说道:“凡事三思而行,上官姑娘好好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我先去见萧翰,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上官姑娘能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答复。”
另一边,颜如玉已经见到了萧翰。
只是萧翰今天的心情不大好,他本该留在家里享受妻妾的服侍,可他心里的烦躁让他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东城。
只是见到了颜如玉,萧翰也没觉得心情好多少,反而是借着一个小由头,和颜如玉大吵起来。萧翰有一个优点,那便是不会动手打女人,所以两人的吵架就像是夫妻吵架一般,雷声大雨点小。
萧翰一脚踢翻了一只巨大花瓶,怒道:“好啊,还真是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颜如玉,你真够可以的。”
颜如玉也说不清她和萧翰到底是什么关系,说是单纯的买卖关系,那是自欺欺人,可要说动了真情,也是难说。此时颜如玉也毫不退让,“我怎么了?就许你一个一个娶小老婆,不许我接待客人?真是笑话,咱们这是妓院,客人来找婊子,天经地义,客人来了,我不好生招待,你养我啊?”
萧翰掏出一沓银票往桌上一拍,冷笑道:“好啊,我养你,这些银票能在中原的钱庄兑现银二十万两,够不够?”
颜如玉看也不看些银票,“萧公子不愧是萧公子,真是好大的手笔,说罢,想要包几年的?”
两人以前也吵过几次,根本矛盾在于颜如玉想要从良,可萧翰有点犹豫,他娶回家的可都是良家女子,所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时不时地非要提起来闹上几回不可。
萧翰死死盯着颜如玉,道:“二十万两银子,足够在江南买一个当红的花魁,放眼整个楼兰城,也没有第二个人愿意花在婊子身上花这么多钱,我自从来到楼兰城,前前后后花在你身上的钱,也有小十万了,再加上这二十万,你说几年?”
颜如玉忽然双手按在脸上,呜呜而哭,“是,我就是个眼里只有钱的女人,也是瞎了眼,当初为什么要救那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穷小子,早知道今天,就该让他死在大雪地里。”
萧翰的锐气顿时被挫了一半,当初他逃难到楼兰城,身无分文,姐姐也杳无音信,他差点就死在楼兰城里,还是被颜如玉给救了。在萧翰崛起的过程中,颜如玉也着实出力不少,所以每当颜如玉提起此事,萧翰都要哑火。有时候萧翰也在想,如果颜如玉不是个婊子,而是个良家女子,就冲这些年的情分,他怎么也娶回家了,给个正妻的名分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