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法空这个囚犯之后,两人直接御风飞掠,转眼间便已经进入江州境内,竟是比高家一行人还要快上许多。因为事关重大,两人也没有江州境内闲逛的兴致,直奔金陵府,来到苏家大宅。
也是来得巧了,虽然苏云媗不在,但苏云姣刚好回到家中看望父母,知道两人来意之后,立刻给姐姐传信。苏云媗倒也没去其他地方,此时正在普陀岛上,与江州不过是一海之隔,来回用不了多少时间。
因为苏云媗和玉清宁未到的缘故,李玄都便先去拜访了颜飞卿。
颜飞卿还是在那座私宅之中,当李玄都和秦素造访的时候,颜飞卿倒是没有侍弄农田,不是半途而废,而是时值深秋,算是农闲了。
一身青布衣袍的颜飞卿将李玄都和秦素请进了正堂,互相见礼之后分为主客落座。
李玄都看了眼颜飞卿的身上衣着,慨然道:“当初我见玄机兄,也是差不多的打扮,而那时候的玄机兄与现在的我是差不多的打扮,星冠羽衣,而且玄机兄的姿容要胜过我,当真是让人见之忘俗。只是没想到如今我们两人却是反了过来。”
颜飞卿一怔,摇头道:“紫府兄说笑了。”
李玄都叹息一声,“我哪有说笑的心思。”
颜飞卿着实是有些惊讶了,“我虽然在此闲居,但江湖上的事情还是多少知道一些,无论是道门一统和谈,还是玉虚斗剑,都离不开紫府兄,假以时日,紫府兄执掌道门也非不能,为何还要唉声叹气?”
李玄都没有直接回答,道:“老天师飞升的事情,玄机兄应该知道了罢?”
自从张静修飞升之后,张静沉就成为新一任的大天师,为了区分,所以现在都称呼张静修为“老天师”。
颜飞卿的眼神中掠过一抹黯然,道:“我已经知晓此事了,师父他老人家能飞升天上,是好事,只是我未能与他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还是有些遗憾。”
李玄都道:“将来玄机兄羽化飞升,自然还有再见之日。”
颜飞卿沉默了片刻,道:“紫府兄……”
不等颜飞卿把话说完,李玄都又道:“玄机兄莫要灰心丧气,帝京之变后,我与玄机兄不是一般境地?我观玄机兄的气象,已经恢复了入神境的修为,如此数年之功,重返归真境也不是不能。而且老天师飞升之前,曾经专门托付我,要我照看玄机兄。”
颜飞卿闻听此言,良久无言。
李玄都倒是有些羡慕颜飞卿和张静修之间的师徒情了,反观他和师父李道虚之间,当真是一言难尽。
许久之后,颜飞卿缓缓开口道:“紫府兄还未告诉我,为何要唉声叹气?”
李玄都不再隐瞒,将张静沉、真言宗如何对秦素、周淑宁发难之事向颜飞卿一一道来,颜飞卿闻言后沉吟了片刻,问道:“不知紫府是如何打算的?”
李玄都反问道:“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玄机兄难道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
颜飞卿怔了一下,听出了几分话外之音,“紫府兄的意思是?”
李玄都道:“若是让张静沉一味胡闹下去,不仅道门一统大业要受到影响,便是正一宗的基业,也要被他挥霍一空。我在来此的路上,曾经仔细考虑过,正一宗的掌教之位本就是玄机兄的,还是物归原主为好。至于张静沉,让他从何处来回何处去。”
颜飞卿沉默了。
李玄都又道:“老天师临飞升之前,特意托付于我,想来也有此等用意。难道玄机兄忍心坐视老天师的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吗?”
提到恩师,颜飞卿便不能继续沉默了,长叹了口气,“自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