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夫人笑了起来,一笑百媚生,娥眉朱唇,睫毛青丝,无一处不勾人,“可如果何老板不能见告大掌柜的身份,如何取信于小姐?既然是合作,讲究的是诚意。”
李如是望着金夫人,缓缓说道:“若说诚意,难道白宗主的令牌还不够?还是说慕容大家生出了什么别样心思,竟然连白宗主的令牌也不认了。”
金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何老板是拿主人压我?”
李如是摇头道:“我还是那句话,是否将大掌柜的身份告知于慕容大家,只能由大掌柜自己决定,我无权做主,所以还请夫人见谅。”
金夫人还要说话,李如是已经提前打断道:“客栈规矩森严,若有敢于逾越规矩之人,自有那厨子找他计较,还请夫人不要枉费心思了。”
听到“厨子”二字,金夫人忽然觉得身上一冷,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愣是又咽了回去。
亚圣云:“君子之于禽畜也,见其生不愿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厨子也兼具了部分屠户的职能,那么李如是口中的厨子到底是做什么的,已经很是明白了。
金夫人其实也有探究客栈底细的想法,因为这个凭空出现的客栈实在是太过神秘了,她曾派人查过,可是什么也没查出来,就连这位何老板的身份也真到不能再真,没有半点破绽。有句话叫作:“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能把一个身份作假到如此地步,说明客栈绝对不是一个小打小闹的小组织,而是一个实力雄厚的隐秘组织,堪比万笃门、听风楼。
正因为如此,慕容画和金夫人才会对客栈的底细感到好奇。
其实李如是不肯告知客栈主人的身份也在金夫人的意料之中,只是从李如是的话语中,她发现自己所接触到的其实是这个客栈的冰山一角,既然有“厨子”,有“掌柜”,有“东家”,那么也应该有“账房”、“跑堂”等等,说明这个客栈分工明确,倒是有些青鸾卫的意思了。
金夫人想了想,说道:“大掌柜有事不能前来,总不能让慕容大家一直等着。”
李如是想起李非烟一天后的答复,多半要指派一位天字号伙计过来,于是说道:“大掌柜不能亲至,但会派出一位亲信使者,使者很快就会抵达京城,与慕容大家见面,请夫人放心就是。”
金夫人似笑非笑道:“大掌柜真是好大的架子。”
“还请夫人慎言。”李如是正色道,“大掌柜有他的难处,便是白宗主知道了,也不会说大掌柜的半点不是。”
金夫人一惊。
她作为白绣裳的心腹,白绣裳的江湖地位如何,自是一清二楚。自家主人白绣裳虽然不是长生地仙,但因为长袖善舞的缘故,与各方势力的交情都很是不俗,慈航宗与清微宗是生意伙伴,看在这一点上,大剑仙要卖主人一个面子。主人与老天师交好,把倾注了自己心血的弟子嫁给了老天师最喜欢的弟子,两人是儿女亲家。至于有“辽王”之称的秦清,那就更不必说了。就连如今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的清平先生,也要称呼一声岳母。可见自家主人的地位超然。
这位大掌柜能让自家主人不说半个不是,起码是平起平坐之人,放在江湖上,便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暗中组建了这样一个隐秘组织,到底意欲何为?再联想到主人的手令,一个答案呼之欲出,难道是那位虎视天下的“辽王”?能让主人送出令牌的,也就是这位与夫人再续前缘的秦家家主了。
那么客栈之人暗中窥视帝京乃至庙堂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自以为想明白了客栈来历的金夫人嫣然一笑,“说来说去,都是一家人,妾身理会得。”
李如是一怔,转念一想,金夫人是白宗主的人,白宗主是秦大小姐的继母,那的确可以算是一家人,倒也不曾否认,只是说道:“就算是一家人,也要为尊者讳。”
金夫人见李如是不曾否认,心中大定,认定了客栈的幕后主人就是秦清,歉然道:“是妾身的不是。”
两人间的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金夫人说了些最近帝京城中发生的大事后,便向李如是告辞,戴好兜帽,坐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离开了李如是的宅子。
……
俗语云:“一场秋雨一场寒。”过了中秋节之后,进入深秋,秋雨的次数也要掰着指头数了,再过不久,就该下雪了。
原本如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被泼上了一盆浓墨,铅云愈来愈重,片刻功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吧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