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胡良从宫门中大步走出,沉声道:“伊克顿,胜负已分!”
伊克顿从百丈高空落下,这一摔当真是惊天动地,不亚于抛石机轰击城墙。若是平时,伊克顿定然可以安然无恙,可现在却是不同,他先是中了自己一拳,还未恢复伤势,便向秦素强行出手,接着又中了秦素一掌,被“逍遥六虚劫”消磨体魄,伤上加伤。最后从高空重重落下,也不仅仅是自身的重量,还有秦素最后的一掌发力,与坠崖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如此种种原因使得伊克顿不再圆满的体魄竟是出现了许多十分可怖的裂痕,就好似一块开裂的岩石。
伊克顿听得胡良此言,心中大怒,想要奋力起身,可这一瞬间却感觉手足不听使唤,竟是不能在第一时间站起身来,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让伊克顿心中大骇。
胡良见伊克顿躺在地上不曾动弹,心中一动,高声道:“伊克顿,你既然是来领教的,此时已经领教了补天宗的绝学,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你非要分出一个生死不成?若要分出生死,那可就不是比武较技,而是挑衅寻仇了,休怪我们不讲情面。”
伊克顿重重喘息,竭力搬运气血,恢复伤势,渐渐感觉自己四肢有了几分知觉,刚要开口说话,又听胡良说道:“既然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自己输了,快些离去,我们也不来难为你,免得自取其辱。”
伊克顿终于又感觉到了手足的存在,一声大喝,猛地跃起身来,正想要说话,却见秦素从天而落,落在不远处,负手而立,渊渟岳峙。
众多补天宗弟子见此情状,纷纷涌出宫门,站在秦素身后。
伊克顿竟是生出几分怯意。
伊克顿不知道秦素为何迟迟不用那柄古怪如意,可秦素就算不用“三宝如意”也打得他束手束脚,好生狼狈,若是再用出“三宝如意”,他的胜算就不大了。在这等情况下,伊克顿不由萌生退意,只是又想到了圣君的命令,却是进退维谷。
秦素冷然喝道:“伊克顿,方才你躺在地上没有还手之力,我不杀你,便是点到为止,你还要纠缠不休,是何道理?”
方才伊克顿被秦素从空中击落,摔落在大坪之上,以至于手足没了知觉,实乃杀他的千载难逢之机,只是秦素先是中了伊克顿的一拳,伤势不轻,后又连续催动大耗气机的“长生杖”和“逍遥六虚劫”,也是强弩之末,实在没有余力去追击伊克顿。若是贸然追击,未必能将伊克顿置于死地,倒是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底细,待到伊克顿缓过气来,便要遭殃。所以秦素决定不出手,虚张声势,反而是把本就生出怯意的伊克顿给吓住了。
伊克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缓缓向后退出几步,目光却始终停留在秦素的脸上。
秦素冷哼一声,向旁边一伸手,立时有补天宗弟子上前,为秦素奉上一把带鞘的长刀。
秦素握住刀柄,缓缓拔刀,刀鞘仍旧留在那弟子的手中,说道:“也好,那我们就再斗过一场。”
伊克顿猛地生出一个念头,眼前这女子身份不俗,父亲和丈夫都是当世顶尖之人,自己就算拼上老命斗赢了她,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杀了她不成?若是杀了她,日后秦清或者李玄都上门寻仇,他该如何应对?
这也让他想起了中原人的一个说法, 差事是朝廷的,得罪人却是自己的。那他又是何苦来哉?
想到这儿,伊克顿只觉得豁然开朗,不再进退维谷。
当然,这只是伊克顿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若是他能轻松胜了秦素,便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只会洋洋得意,觉得自己立下了大功。如今他在秦素手中没能讨到好去,心生退意,又怕澹台云责怪,也怕在同僚朋友面前丢了面子,这才想出一个如此托辞,聊做安慰,自欺欺人。
这便是人性了。
伊克顿冷哼一声,“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输了。我不像你们中原蛮子,喜欢耍赖。既然输了,我离开便是。”
说罢,伊克顿转身便走,落在许多不知其中内情的补天宗弟子眼中,还要赞叹这金帐人愿赌服输,是个爽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