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马车中,张白昼很不自在。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了李玄都所说的阴盛阳衰。的确,无论是客栈还是清平会,女子都太多了些。这些女子,有没有嫁人的,有已经嫁人的,还有孀居守寡的。此时车厢中三位女子,刚刚相识不久的陆姐姐和上官姐姐,都没有嫁人,还有早已相识的兰姨,却是守寡多年了,还有那位玄真大长公主,也是孀居多年。
三位女子与一个少年郎,互相见礼寒暄之后,话题自然集中在了少年郎的身上,少年郎没有多少与女子打交道的经验,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小脸微微发红,哪里还有在李玄都面前的叛逆模样。
陆雁冰最是大胆,笑着伸手捏住张白昼的脸蛋,笑道:“男人还是小时候可爱,长大之后就变得让人生厌了。”
张白昼伸手拍开陆雁冰的手掌,撇过脸庞。
“还不好意思了。”陆雁冰笑道。
上官莞微笑道:“年轻人脸皮薄。”
陆雁冰道:“就因为脸皮薄,逗他才有意思,要是遇到个不要脸皮的,就要被他反过来调戏了。”
张白昼只能装作没有听到这些话,并且开始想念李玄都。
女人是老虎,客栈里的女人都是母老虎。
另一边,满春院中,李玄都一走,其他人也开始各自散去,正如师横波所说,她们可以休息一整晚了,因为出了这样的大事,谁也没心情再去听曲了,赶忙回去向家中长辈禀报此事才是关键。
客人立场之后,唐王在侍女的陪同下,踩着松软的地面来到柳逸面前,问道:“柳公公,今日之事……”
柳逸看了眼只剩下头颅露出地面的丁策,长叹一声,“来人。”
有一队早已待命多时的青鸾卫排着队列疾步走了进来。
柳逸伸手一指丁策,“挖出来,仔细收殓了,运回他的府中去。”
一众青鸾卫难掩惊骇之色,不过还是领命而去。
柳逸又对一众伪仙拱了拱手,伪仙们在陈眠的带领下,破空而去。
柳逸轻声道:“殿下,借一步说话。”
唐王点了点头,随着柳逸来到一处僻静无人处,柳逸说道:“清平先生入京,从今日起,帝京怕是不得安宁了。”
唐王默然。
柳逸沉声道:“为今之计,咱家先回宫里,与杨公公向太后娘娘禀报此事,殿下不妨去见一见另外几位殿下,看看他们的态度,然后我们再一起商议此事,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唐王思索片刻,点头道:“柳公公说的是老成持重之言,那就如此行事。”
说罢,两人分头离去。
至于蜀王,早已随着其他来客一起悄然离去,根本不曾露面。
还剩下的两位儒门先生黄石元和齐佛言则是向楼船方向走去。
白鹿先生已经离开楼船,与两人见面。随着李玄都离去,龙老人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地。楼船中只剩下天宝帝。
天宝帝屏退了众人,独自留在楼船的二楼,片刻后,师横波竟是登上了楼船,谢月印走在最后,目光停留在师横波的背影上许久,直到师横波去了二楼,才收回视线。
二楼之中,只剩下天宝帝和师横波两人。
与毛头小子张白昼不同,虽然两人年纪相差不大,但天宝帝在男女之事早有经验,而且经验不俗,毕竟是帝王之尊,太后、朝臣、宗室会限制他的权柄,却不会限制他的生活。
直到此时,天宝帝才像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他轻轻地把师横波拥入怀中,把头埋在她的颈间,轻嗅青丝。
师横波并不反抗,面带微笑地抱住了天宝帝,轻轻抚摸着天宝帝的头发,柔声问道:“陛下今天心情不好?”
天宝帝沉沉“嗯”了一声,“母后、师傅、叔伯们已经够让我头疼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清平先生。”
天宝帝没有用那个象征皇帝身份的“朕”字。
师横波轻声说道:“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陛下还年轻,不着急。”
天宝帝闭上双眼,喃喃道:“横波,不要说这些了,就让我抱着你好好歇一会儿。”
师横波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