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门前,玄真大长公主吩咐道:“开门,你们在外面等着。”
两旁的守卫各自取出一把钥匙,打开院门。
玄真大长公主与上官莞、沐青瓷走入其中,院门重新关上。
此处跨院十分破败荒凉,凄清之意扑面而来,几乎能与所谓的冷宫相提并论。
玄真大长公主叹了口气,迈步前行,很快便在正堂见到了晋王。
晋王年纪不大,不过是不惑之年,本该意气风发,沦为阶下之囚后便丧失了满身的意气,失魂落魄,此时更是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根本看不出这就是曾经权倾朝野的晋王殿下。
玄真大长公主进来的时候,晋王正在独自一人喝酒,察觉到有人过来之后,他慢慢放下酒壶,抬起双眼,眼神浑浊,遍布血丝,嘶哑道:“皇姐此来为何?”
玄真大长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上官莞上前一步,正色道:“晋王殿下。”
晋王把目光转向上官莞:“你是……王叔的女儿。”
“是。”上官莞轻声道,“认真说起来,我应当称呼你一声堂兄。”
晋王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上官莞看了眼晋王手中的酒壶,问道:“堂兄喜欢喝酒?”
晋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整个人猛地一颤,抬眼望向上官莞,脸上露出惊恐畏惧之色。
上官莞微微一笑:“我给堂兄带了一壶酒,暖暖身子,还希望堂兄不要嫌弃。”
说话间,上官莞从自己的须弥宝物中取出一只精致执壶,也就是带着把手的酒壶,以及一只精巧酒杯。
晋王双眼直直地望着酒壶和酒杯,喉头微动,整个人开始轻轻颤抖。
不知何时,玄真大长公主已经背过身去,望向门外灰暗的天空。
上官莞把酒杯放在晋王身旁的桌子上,右手执酒壶把手,左手按住壶盖,亲自给晋王斟酒,壶嘴中涌出的酒液好似一条细细的白线。
晋王缓缓伸出手去端酒杯,在指尖触碰到酒杯的瞬间,仿佛触碰到了一块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猛地收回手去,整个人颤抖得更为厉害。
上官莞语气温和地说道:“皇帝陛下和儒门都已经同意了。”
晋王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是赐死吗?”
上官莞没有说话,权作默认。
晋王再次鼓起勇气端起酒杯,虽然他已经极力克制,但手掌还是抖个不停,以至于杯中酒液被洒了许多。
上官莞半点不恼,又端起酒壶给他斟满,语气愈发柔和:“喝了吧,一醉解千愁,一梦忘千忧。”
晋王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双手紧紧握住了酒杯,终于不再颤抖。
这一刻,这位天潢贵胄泪流满面。
上官莞默然无声。
玄真大长公主已经走到门外,仍旧是背对着晋王。
晋王凄然一笑,站起身来,望向皇城方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片刻后,晋王的鼻孔中流淌出漆黑的血丝,紧缩的眉头渐渐分开,脸庞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采,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手中酒杯落地,身子一晃,便要向后倒去。
沐青瓷伸手一托,扶着他坐回到椅子上,然后让他侧趴在椅子旁的桌子上,酒壶便搁置在旁边。
就好像一个醉酒之人,喝酒喝到一半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