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大长公主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哑然失笑道:“谁能想到威震天下的翁婿二人竟然要在这种事情上看秦大小姐的脸色。”
上官莞感慨道:“所以说秦大小姐是天下第一等好命之人。我们几个,怕是没有这等福分了。”
三名女子皆是默然。
沉默片刻之后,上官莞收起隔绝声音的禁制,对徐载诩说道:“实话告诉你,朝廷里好些清流官员、帝党之人,都是希望你死,因为你封锁九门吓到了他们,所以你非死不可,要以儆效尤。只是你封锁九门乃是出自我们的授意,我们若是弃你不顾,有过河拆桥之嫌,再加上冷夫人也出面替你说话,所以我们决定保你一命。”
徐载诩听到前半句话时被吓了个半死,听到后半句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一瞬间好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火炕上。
上官莞道:“虽然我们保下了你的性命,但王爵是肯定保不住了。”
徐载诩对此倒是早有准备,说道:“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不敢奢求太多。”
上官莞道:“不仅仅是革去王爵、贬为庶人那么简单,你记得当年的齐王吗?”
徐载诩一怔,随即说道:“记得……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也像齐王叔那般假死?”
“差不多。”上官莞道,“从今日起,唐王便是死了,你就是个普通人,王府也好,王妃也罢,都与你没有半点干系。不过你还有位如花似玉的娘子,倒也不算是一无所有。”
徐载诩随之望向上官莞身旁的沐青瓷,神色复杂,因为这个女子,他落得今日这般田地,可又因为这个女子,他竟然逃得一命。
玄真大长公主开口道:“我劝你莫想从前,多想想以后。就算沐姑娘没有拉你下水,我们也有其他手段去控制九门,后党还是要败亡,到那时候,你才是个死。”
上官莞也道:“大长公主所言极是。青瓷算是救了你一命,当初牝女宗想要派清雨去接近晋王,未能成功,可晋王现在又是什么下场?”
徐载诩被两人一点,心中也是一惊,有些明白过来,就算沐青瓷不曾胁迫他,他安安稳稳地留在王府中,待到太后倒台,后党一朝倾覆,他就能安然无恙、置身事外了?那些如狼似虎的文官就肯放过他了?多半要步晋王的后尘。如此说来,却是因祸得福了。
便在这时,沐青瓷主动上前,扶住了徐载诩。
徐载诩身子一僵,却不曾躲避,在沐青瓷的搀扶下,坐正了身子。
沐青瓷又蹲下身去,为他穿靴。
徐载诩赶忙道:“不敢,不敢。”
沐青瓷抿嘴一笑:“什么敢不敢的,大不了你也帮我穿一次鞋,便扯平了。”
说罢,沐青瓷还是伺候他穿上了靴子,又取过披风递到他的面前,柔声道:“该走了,我在帝京也有住处,回去再慢慢梳洗。”
徐载诩接过披风,轻轻“嗯”了一声。
玄真大长公主道:“你们从宗人府的后门出去,我已经安排好马车,不必等我们,我和上官妹妹还要去见蜀王。”
沐青瓷应了一声,领着徐载诩先一步离开。
从此之后,沐青瓷便算是功成圆满,不再是女官身份,而且冷夫人也许了她清慧姬的位置,原本的清慧姬早已离开牝女宗投奔宫官去了。
待到两人离去,玄真大长公主和上官莞对视一眼,又向蜀王的院子行去。
按照道理来说,蜀王依附后党是实情,死或不死在两可之间,只是李玄都没兴趣去发慈悲心救蜀王,于是儒门那边便顺势给蜀王定了个死罪。
这是件脏活,总得有人来做。
来到院门前,上官莞轻声道:“毕竟是一家人,姐姐就不要进去了,免得心里难受。”
玄真大长公主没有逞强,低声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上官莞独自走进蜀王的院子,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上官莞还是一个人出来,轻声道:“事情办完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