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一沉吟道:“岭南冯家用刀,其家主因为牵扯进大真人府之变,迫于我们宗主的压力,自裁谢罪,上任家主则是死在了地师手中。虽然连续两代家主死于非命,但都是因为长生地仙而死,可见冯家还是有几分实力的。”
“凤鳞州女子,若是巫女出身,应该善用刀弓法术。我虽然不曾去过凤鳞州,但宗内专事海贸之人曾经多次来往于凤鳞州和中原大地,据他们所说,神道教和佛门在凤鳞州分庭抗礼,类似于如今道门和儒门的格局,又或是类似于佛门和萨满教在西域的格局,可见神道教还是有些底蕴,要小心她有什么从未见过的新招、秘术。”
“至于慕容家,不太清楚,不过慕容一族沉寂多年,连祖宗发家的龙城都被秦家夺了去,世人言必称‘李北海’、‘秦龙城’,如今更是被赶出了辽东,想来不足为虑。也如那凤鳞州女子一般,小心秘术新招即可。”
“唯独需要特别注意的就是儒门弟子,虽然儒门不讲究绝招,但师父曾经说过,儒门的‘浩然气’博大精深,玄妙无比,若是境界修为弱于儒门之人,则要被‘浩然气’处处克制,很难出奇制胜、以弱胜强,放在以前也就罢了,如今我刚刚坠境,对上这名儒门之人恐怕有些麻烦。”
苏韶和苏灵两女听到李太一说得头头是道,不由佩服李太一的见识广博,也暗叹清微宗的底蕴深厚,虽说青丘山比清微宗传承久远,但因为异类的缘故,有坐井观天之嫌,若论见识广博,未必比得过清微宗。
李太一伸手按住腰间双剑,嘿然道:“不过这样才有意思,打杀一些寻常对手,如砍木桩一般,实在没有意思,若是能杀一位儒门俊彦,那才畅快。”
苏韶和苏灵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得生出几分寒意。
不过她们也不觉得奇怪,毕竟青丘山与清微宗做了多年的邻居,也算是知晓一二,清微宗中的杰出弟子都是这般心性,当年那位紫府剑仙也是如此,一言不合就拔剑,拔剑必要伤人,只是后来遭逢大变,又身居高位,才逐渐修心养性,可就算如此,还是在大真人府中亲手杀了堂堂大天师张静沉,让人胆寒。
李太一看了两名女子一眼,松开双剑的剑柄,问道:“此地可有静室?”
“有。”苏灵道,“我领公子前去。”
李太一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有劳”。
另一边。李玄都还是一袭青衫,因为变成了棉衣的样式,就是在山巅之上,山风呼啸,也难以猎猎作响,他望向脚下的山谷深渊,说道:“我有一位师弟要参加贵地的客卿选拔,我姑且算是保驾护航吧。”
胡夫人说道:“阁下不肯报上自己的姓名,如何证明自己是清微宗中人,而不是假冒其名?”
李玄都道:“那夫人可以现在就去清微宗的天罡堂检举揭发,他们专管这样的事情,轻则水牢罚钱,重则直接处决。”
胡夫人哑口无言。
李玄都道:“若是夫人怕小鬼难缠,我可以现在就修书一封,由夫人带给天罡堂的副堂主,保证夫人能畅通无阻见到李如剑,处理此事的应该是司徒秋水,她是清微宗的第三代弟子,也是被着重培养的对象,有望成为上三堂的堂主,甚至是副宗主。至于为何是副堂主而不是堂主,是因为堂主陆雁冰如今还未返回宗内。”
“公子无需说了,妾身信了。”胡夫人轻笑一声,“最起码外人很难知晓这些清微宗的内幕。”
李玄都道:“也算不得什么内幕。”
胡夫人转而说道:“那么公子此来,是不是意味着清微宗有意入主青丘山呢?”
李玄都摇了摇头:“清微宗只在意人间。”
胡夫人笑道:“说的也是,区区青丘山,如何比得上万里锦绣河山。”
李玄都道:“既然说到这里,我也不妨给胡夫人交一个底,套用一句俗套的话,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宗主离世,新宗主上位,清微宗内部必然会有变动,我这位师弟争夺客卿,不过是另谋出路罢了,与清微宗没什么太大关系。”
胡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恍然道:“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