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一冷哼一声:“可这里是李家和清微宗的地盘。”
说罢,李太一径直走向那处雅间,破门而入。
正在剑拔弩张的两路人马同时望向这个不速之客。
李太一按住腰间佩剑,环视四周,本来想要让两路人马都赶紧滚蛋,却又忽然想起了李玄都先前说过的一番话,临时改变了注意,说道:“我是此处茶楼的东家。”
双方都是一怔。
李太一在刚才的一瞬间,忽然想到,如果是师兄李玄都,他会怎么做?是扫了他们的面子,结下两路不必要的仇家,还是顺势做个中人,结下些香火情分?如果自己一味凭借武力,又有几成把握击败颇有些长袖善舞意味的五师姐?
李太一接着说道:“我姓李,双名太一,东皇太一的太一。”
两路人马立时变了态度,钱家为首的女子抱拳道:“原来是六先生。”
慕容家为首的是个年轻公子哥,也随之说道:“见过六先生。”
只是双方的态度又有些暧昧。
在清微宗的地盘上,他们不想也不敢招惹李太一,可也没想着套近乎。
毕竟李太一失势之事并非什么隐秘,大家都有耳闻,如今清微宗的老宗主飞升离世,清平先生接任宗主,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这位六先生还有多少分量?关键清平先生对待这位六先生是什么态度?若是因此而触怒了清平先生,那可是得不偿失。
如果李太一正值得势,又怎么会在这里经营茶楼?这无疑佐证了他们的猜测。
李太一立时察觉到了这种微妙态度,心中冷笑,却又强压下自己的脾气,耐着性子说道:“这里是喝茶谈事情的地方,不是打架的地方。”
慕容家的年轻公子立时顺着这个台阶下来,说道:“六先生所言极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他心里十分明白,自己是慕容家的人,不是秦家的人。虽说论亲戚,秦大小姐是他的远房表姐,他还能勉强称呼清平先生一声姐夫,但这种隔了不知多少辈的亲戚实在算不得什么,秦家还有那么多秦家子弟,也没见哪个敢去叫姐夫的。
钱家为首的女子其实算是李玄都的熟人,正是钱玉蓉,自从钱玉龙和钱玉楼死后,钱玉蓉在钱家中的地位便水涨船高,如今已经全权负责齐州这边的生意,她这次是奉了长老堂的命令,打算继续向北拓展生意,只是大运河就到帝京为止,想要继续向北前往辽东,在不走海贸的前提下,就变得有些困难,这段时日以来,钱玉蓉进展甚微。
因为齐州刚好位于辽东和江南之间,所以双方定在这里见面。
说起来,钱玉蓉已经是第三次与慕容符见面,双方还是无法达成一致,若是老成之人,买卖不成仁义在,也不算什么。可两人都年轻气盛,正想借着此事一展拳脚,心里憋了一口气,几句话不对付,便差点翻脸。
跟在钱玉蓉身旁的两人都是钱家的供奉,分别是名列黑白谱第四十九位的盛子宽,虽然只是归真境,而且此生多半无望踏足天人境,但是善用暗器,而且种类极多,让人防不胜防,乃是归真境宗师中的异类,战力颇为不俗。另一位是老辈中的术法高人,名叫范振岳,精通各种五行术法,在黑白谱名列第六十位,曾经也是一个门派的太上长老,后来门派因为江湖仇杀而败落,弟子逃散一空,他便干脆做了钱家长老堂的清客。
这些年来黑白谱的变化不小,比如靠前的东玄道人、韩邀月纷纷身死,所以两人的排名也向前挪了挪。
至于慕容符,则是慕容家当代家主慕容慎的小儿子,不是嫡子,可他的生身之母却最受慕容慎的宠爱。
慕容慎的正妻无子,两个儿子都是庶出,两人都不占嫡,一个占了长,一个占了爱,这些年来明争暗斗不断。
按照规矩,这两人都算是慕容慎发妻的儿子,要称她为母亲,反而只能称呼自己的生身之母为姨娘,不过慕容慎的发妻更喜欢大儿子,将他养在自己名下,为的是怕慕容符的生母威胁到自己的位置,而大儿子的生母正是她的陪嫁丫鬟,也算是自家人。慕容慎则是爱屋及乌,更为偏爱小儿子,一心要把小儿子扶上家主之位,可迫于发妻和族中长老的压力,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只能是尽可能给小儿子机会。
认真说起,当年叛逃忘情宗的慕容画还是慕容符的堂姑,他们这一支乃是当年大燕慕容氏的后裔,早在多年前就归顺了秦家,至于那些死守着祖宗荣光的旁支,则被赶出了辽东,十分落魄,比如死在青丘山洞天的慕容公子,便是被赶出了辽东,与慕容符这一支不能相提并论。
此时跟随慕容符一道而来的,却不是慕容家的高手,而是忘情宗的高手,这也是秦清整合辽东的结果,一体经营,所以慕容符其实是代表了辽东,随行之人也是由他的上级指派人手,而不是自己从家里带人,算是公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