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通带着少年一连数日在崇山峻岭中奔行,山道愈益险陡,最终来到一处笔立的山峰上,这山峰陡峭无比,不仅没有山路可言,而且无置手足处,猿猴也难以攀登,若不是李道通身为天人境大宗师能够御风而行,也是上不来的。
到了峰顶,竟然有一处碧绿小潭,可惜是死水,略显浑浊。李道通说道:“我外号‘碧波居士’,与东海的万顷碧波实没什么干系,只因这处潭水而得名。”
少年看了看那处碧绿水潭,不置可否,又望向山外,但见云雾缭绕,景色极佳,不由负手驻足崖畔,眺望欣赏。
李道通则是趁机观察少年,这少年初到一处陌生之地,全然不见半分慌乱,更没有半分局促,淡然从容,处变不惊,这份气度格局,绝不是寻常少年能有的。
若是有人以这少年为诱饵设下陷阱,这鱼饵未免太过珍贵,就好似用能够祛除三尸九虫的刀圭做鱼饵,哪怕钓起了一条蛟龙,也是得不偿失。
少年欣赏了片刻风景,转过身来,说道:“对了,老前辈方才问我的时候说过一句‘你也姓李’,这个‘也’字是不是说老前辈同样姓李?”
李道通行事向来是光明正大,并不故意隐瞒,点头道:“没错,我姓李,我叫李道通。”
“李道……道……”此言立刻勾起了少年的思绪,只觉得那最后一个字就在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李道通摇了摇头道:“总不会是李道道,这名字未免太滑稽了些。如果你爹果真是‘道’字辈之人,那你就是‘如’字辈了,你再想想,你叫李如什么?”
少年闻听此言,又认真回忆起来,只觉得脑中记忆如碎片一般,东一块,西一块,有的能拼接起来,有的不能拼接起来,不过有两个名字却是时常闪现,下意识地说道:“李元婴、李玄都。”
李道通哑然失笑,他虽然未曾见过这两名家族后辈,但也久闻其大名,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尤其是李玄都,最近几年更是好大的名头,名震江湖都是小了,已然是威震天下,不仅有长生境的修为,而且还极有权势,除了无道宗等寥寥数宗之外,其他各宗无不拜服,已然是事实上的江湖盟主,这等人物怎么会是个少年,想来是少年听这两个名字的次数多了,亦或是十分崇敬此二人,便牢记心中,反倒是比自己的名字还要印象深刻。
李道通见下这少年实在想不起来,便道:“这样罢,我是‘道’字辈,你是‘如’字辈,我身为同族长辈,勉强有资格给你取个名字,就叫你李如……”
说到此处,李道通大有沉吟之意,他一生不曾娶妻生子,也不与同族之人来往,哪里取过名字,刚好目光落到了少年胸前挂着的青石上,顿时有了主意:“你胸前挂着的青石非是凡物,想来是大有来头,与你也大有干系,说不定还是你的伴生之物,青石……石青为‘碃’,就叫你‘李如碃’如何?”
少年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就叫李如碃了。”
解决了名字的问题,李道通又问道:“你既然是李家之人,不在东海,不在齐州,跑到西北做什么?难道也像老夫年轻时那般离家出走?”
李如碃又是认真想了想,说道:“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被人送到这里来的。”
“送过来的?”李道通一怔。
李如碃说道:“我当时半睡半醒,忽然来一个女人,她一伸手把我抓在手里,然后我感觉她将我一丢,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