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兴苦笑道:“儒道两家相争已成定局,先前第一次交手,未分胜负,势必还要有第二次交手,若是清平先生不能恢复伤势,便无人挡得住儒门的龙老人,我们这些道门之人又能落得什么好?所以就算清平先生不曾吩咐下来,我们也要尽心尽力的。”
李道通脸色又是凝重几分,这才明白其中厉害,叹了口气:“难怪上官宗主脸色那般难看,如果不是看在老弟的情面上,只怕就要向我动手了。”
上官莞让李世兴做了大明官,虽然有李家的缘故,但也是人情,李世兴还是要为上官莞说话:“上官宗主应该不至于如此,老兄多虑了。”
李道通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转而说道:“我瞧那女冠极为厉害,就算当年不曾长生的‘天刀’亲自出手,‘魔刀’复生,也不过如此了,仅凭兰夫人一人,恐怕是……”
李世兴道:“老兄所虑极是,所幸除了兰夫人之外,宁先生也快到了,先前宁先生去了西域寻找 ,路途遥远,所以要晚到一些时候。”
李道通又是一惊:“莫不是‘血刀’宁忆?”
李世兴道:“正是,清平先生十分倚重宁先生和上官宗主,将两人视作自己的左膀右臂,此番将他们二人全都派了过来,可见清平先生的重视。”
另一边,宫官已经问清了李如碃最近的经历,颇有些感慨。
这少年像极了李玄都,却没有李玄都那般狡猾,比一张白纸强上稍许,没有什么城府可言。如果换成李玄都在此,他想说还好,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若是不想说,那可真是又臭又硬的石头,休想从他嘴里问出半点东西。最早的时候,宫官是不信邪的,到了后来,便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还真就是其心如铁,没有半分动摇。正应了那句词:“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不过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女人像猫,男人像狗,若是狗发起狠来,有体力的优势,猫万万不是对手,只能以智取胜。如李玄都这般的,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任你千变万化,我只一路去,便智取不得。不过这种还未长成的奶狗,却要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猫喜欢玩弄猎物,宫官也是如此,比如孙鹄便是被宫官给了些不切实际的希望,才逐渐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最终丧命于李太一的剑下。此时宫官便对李如碃颇感兴趣,说道:“照你的说法,儒门和道门两方势力都盯上了你,莫不是冲着你胸前这块青石来的?”
李如碃低头看了眼胸前的青石,摇头道:“他们没有想要抢夺青石的意思,反倒是都冲着我来。”
宫官用折扇轻轻拍打掌心,自语道:“这倒是怪了,他们要你一个少年做什么呢?那些伪君子们有龙阳之好不奇怪,可李玄都不应该啊,且不说秦素,就是上官莞之流,也是少有的美人,他只要稍作暗示,上官莞还会拒绝不成?”
这便是信口胡说了,李如碃不知如何回答,便干脆不说话了。
宫官说得没趣,半是自嘲半是讥讽道:“是了,他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休说暗示了,便是送上门去,他都不要,这可真是太上忘情的境界了。”
正在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并不掩饰的脚步声,来人修为不低,却故意显露脚步声,便是起到了提早敲门的作用。
宫官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唇边,朝李如碃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向门外问道:“是封长老吗?这么晚了,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门外传来一个苍老声音:“搅扰尊者清净,还望尊者赎罪,实是有要事禀报。”
宫官指了指屏风后面,示意李如碃到屏风后面去,然后才让封长老进来。
封长老便是那日在双枪集上现身的封暮年,此时他脸上满是凝重之色:“城外激斗之人已经退去,是阴阳宗的人。”
“阴阳宗?”宫官并不惊讶,“封长老可是看清了?”
封暮年道:“看清了,‘幽冥九阴尊’和‘太阴剑阵’,断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