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官先是将全篇的“浑天太元经”通读了一遍,发现在最后末尾还留有一行小字:“今余遭暗算,体内阴阳二气不能自制,一身修为将散,行当大归。天也命也,复何如耶?”
这行小字极为潦草,与前面注释虽然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不是同一时间所写,似乎写这行小字的时候极为仓促。
宫官道:“这应是老宗主的绝笔了。”
“浑天太元经”乃是大成之法,而且算是玄门正道之法,虽然进境缓慢,但并无隐患可言,并不逊于“太平青领经”和“长生素女经”,此法因为融汇了阴阳家道统的缘故,别出心裁,将儒门功法视为至阳至刚,将道门功法视为至阴至柔,先是阴阳相合,继而颠倒一刚一柔、一阴一阳的乾坤二气,体内气血沉降、气机变换,最终阴阳二气转于不知不觉之间,终是大成。
修炼有成之后,气机极为雄厚,无穷无尽,天人无量境与之相较,那可算不得什么了。
开创此门功法的无道宗祖师有一道侣,便是阴阳宗的开派祖师,在无道宗祖师创出此法的时候,阴阳宗祖师也多有协助之举,故而此法也被传到了阴阳宗,而阴阳宗的许多功法如“重九玄功”也传到了无道宗,这就使得无道宗和阴阳宗的许多功法多有重复,仿佛是一根藤上的两朵花。
待到后来,阴阳宗中的这门功法不知因何缘故失传,到了地师徐无鬼执掌阴阳宗的时候,只剩下一些残篇,此时的阴阳宗虽然名中有“阴阳”二字,但却阴盛阳衰,一众功法过于阴狠,而少了阳刚。徐无鬼曾想要通过残篇逆推全篇功法,未能成功,不过他也从中知晓了此法的弱点,运用此法与人交手的时候,体内阴阳二气合作一处,没有破绽可言,可在平时修炼的时候,体内阴阳二气会再度分开,各自壮大,此时便受不得干扰。
于是徐无鬼便与宋政密谋,趁着无道宗老宗主闭关的时候,偷袭无墟宫,当时无道宗老宗主乃是长生境修为,哪怕有徐无鬼从旁协助,想要将其置于死地也极为不易,关键还是无道宗老宗主在阴阳二气分开的情况下被宋政注入了一股纯阴气机,致使体内阴阳失衡,阴阳二气迟迟无法归一,徐无鬼趁机用出“逍遥六虚劫”,外敌内患之下,无道宗老宗主体内的阴阳二气暴走,才让这位长生之人横死当场。
与其说无道宗老宗主是被宋政杀死,倒不如说是死于走火入魔。打个不甚恰当的比方,被打断了肋骨,不会危及性命,可这根肋骨刚好刺入了内脏之中,却是致命。
宫官知道无道宗的老宗主如何死后,也明白为何澹台云每次闭关都不许旁人进入无墟宫半步,也是怕步了老宗主的后尘。
她略微感慨之后,便开始教导李如碃修炼这“浑天太元经”。严格来说,是宫官把经文的注释翻译成更为直白粗浅的大白话,然后李如碃依照着宫官的翻译自行修炼。与其说是宫官当他的师父,倒不如说宫官充当了一回翻译。
至于无道宗的老宗主为何不把注释写得更明白一些,原因也很简单,翻译成大白话,势必极为繁琐,那就不是万余字了,只怕要几十万字,就是将这处殿室的墙壁全部用来刻字,也未必够用,而且有损宗师气度。再有就是,在无道宗老宗主想来,能够来到此处殿室之人,不是无道宗的宗主,也定是尊者、法王之流,自然能看懂注释,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地写成白话,若是写成白话,说不定后来人还嫌弃啰嗦。
只能说李如碃是个异类了。
李如碃盘膝坐在青铜法座之上,根据宫官的翻译和解释,开始修炼“浑天太元经”。
这门功法乃是大成之法,要循序渐进,自身境界随着修炼功法的深入而慢慢攀升,少说也要二三十年的时间才能修炼到小成圆满之境。可李如碃不同,他本身就有天人造化境,已经是修为有成,再回过头来修炼此法,便可以省却前面的多年苦功,直接深入到极为高妙的功法境界之中。
当年张静修为了触类旁通而修炼“太阴十三剑”,只用数年时间,便将“太阴十三剑”练成,人人畏惧如虎的心魔也奈何不得他。反观李世兴,修炼了几十年,才在“太阴十三剑”上有所成就。其间的分别,便在于一则修为有余,一则修为不足而已。“太阴十三剑”就好似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张静修身怀神力,轻易就能驯服野马,使其乖巧听话,自然不必花费什么时间。而李世兴没有神力,则要周旋良久,费上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将其驯服,几十年的光阴便在周旋之中匆匆而过。
这个道理也可以放在李如碃的身上,李如碃有天人造化境的修为,百脉畅通,三大丹田渊深如海,修炼过程中如打通经脉、拓宽丹田的难关便不能称之为难关,也不必耗费时间去积攒修为,当真是水到渠成一般。
不过是大半天的时间,李如碃便将“浑天太元经”修炼到小成圆满之境,
李如碃只觉体内精气神意无不指挥如意,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一切全凭心意所之,周身百骸,当真说不出的舒服。他稍一动念,体内气机便如一条大川般急速流动起来,自下丹田而至上丹田,自上丹田又至下丹田,越流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