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尉迟琉璃选择不再隐匿于冰雪之内。
这一次,尉迟琉璃选择直面处决。
面具之后的双眼,已不再具有任何的人性,在双瞳之内浮现的,只余有那对于自由的渴望,那对于生存的狂热。
只余下那滔天的恨意和坚决。
猛地抬起白雪,然后让其剑指带头大哥的面门。
原本还在空中肆意飘散的雪花,竟然随着白雪而停止飘落,然后瞬间相互聚拢,初阳映下余晖,一根根冰针悬浮于剑尖之处。
然而这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当因秀月而出现的霜雪已全部凝聚,当剑尖之处的冰针早已于瞬间被凝结出一根根宛若手臂般粗细的冰锥,带头大哥看得眼睛都失了神。
一抹阳光顺着头顶那厚重的林叶倾洒在这凌空之中的冰锥上,将这一根根浮空的冰锥映射的五彩斑斓,甚至随着一阵微风的拂过,吹得是头顶的树叶不断的摇晃,而因为树叶的摇晃,让原本射下的光束也在忽明忽暗之间相互切换,让那本就透明无色的冰锥,在这忽明忽暗之间是不停变换的色彩。
带头大哥甚至一度感觉自己早已进入了那绝美的幻境之中,自己的身心是尽数的为此沉沦。
然而就在带头大哥还在痴傻的盯看着眼前的冰锥发呆的时候,这围靠在白雪剑尖处的凌空杀器,却早已不知何时开始,是尽数的朝着他所身处的位置急速飞去。
忽然,带头大哥觉得有一根冰锥,是异常的美丽和耀眼,并且这根冰锥正在将自己所能看到的这个世间快速扩展,而它其中所夹杂的那阵阵幻彩,更是让他不能抵抗。
至此,带头大哥甚至还觉得,恐怕在这世间万物之中,都不可能再找出第二个能与之相抗衡的颜色和绚丽,而他自己更是在这股妖异的美丽当中,瞬间堕落。
雪停了,战止了,人死了,心绝了。
看着此刻依旧保持着那对于美丽色彩而痴迷的带头大哥,看着此刻那早已被无数根冰锥插满全身的人。
看着这样的带头大哥,尉迟琉璃再也坚持不住,只见她此时的白衣,早已开始一片片的在身上羽化,随后快速的消散于空中,只露出她最早穿于身上的那身黑色劲服,而她脸上的那副怪异面具,也随着自己的白衣,是尽数的消失不见。
至于尉迟琉璃的头发,早已从之前的湖蓝色是重新回归到了黑褐色,而她的双眼也于瞬间失去了幽蓝的光泽,棕褐色的瞳孔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底,至于她手中白雪,也因她的脱力而跌落在脚下,而她本人则是白眼一翻,就这般径直地倒在了地上,彻底的因为透支力竭而昏死过去。
终于,一切杀戮与仇恨都在这一瞬间归于了平静,一切感情与羁绊也在这一瞬间化成了回忆,寂静的感觉再一次充斥在这令人向往的深林之中,就仿佛刚才的杀戮从未发生一样,一切都回归到了本源之中,一切都返回至那初始之时。
只余下这满地的殷红和泥泞,只余下这满眼的疮痍和残忍。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雪,让脚下的泥土变得湿润起来,亦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争斗,让身下的土地变得泥泞起来,而那些早已落在脚下的雪,则是将这一切的一切,是尽数的覆盖起来。
这些永远地躺在这冻土之上的人,这冻土之上的那一道道血的印记,却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历史,提醒着那些永远都不应该被掩盖住的过往,提醒着在这场争斗中活下来的人。
而轮回不只是终结,轮回还酝酿着新生。
当那一株株青嫩的绿草突破头顶的泥泞,让自己的那株嫩绿突破枷锁的禁锢的时候,让自己的枝干第一次沐浴在这初阳之下的时候,方才的那股无尽的杀戮和仇恨,却又在此时此刻,显得是那般的讽刺。
当满载而归的猎户遵循着微弱的呼吸声来到此处,当他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人间惨剧,当他在纠结之中徘徊很久之后,他开始将板车上的物资一股脑的卸去,然后俯下腰身,一个个地去亲自排查,好让自己能寻找着那活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