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曾浩轩是那般的无助,是那般的令人心疼。
就这样,那不断朝着曾浩轩方向围观过来的陷阵司甲士们,是将曾浩轩和俞北塘二人给一层层的围了起来。
不过这些逐渐围过来的甲士们虽说是将曾浩轩二人给围住,但是他们就好似一个个相互沟通过一般,只是将其二人围住,然后便留给二人足够的空间,一步也不逾越。
当陈忧和慧贤从人群之中走来,当这两位始作俑者是再一次地来到曾浩轩的面前的时候,这他们俩才发现,不知何时开始,曾浩轩眼角的泪水,早已是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曾浩轩,你不要忘了,你是兵,他是贼!”
陈忧说罢,便用手指了指曾浩轩怀中的俞北塘。
而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要知道,俞北塘的死,其实对于陈忧而言,就像是获取到了一种信号,一种即将胜利的信号,看着慧贤方才那一记重击让这位八界门的传奇人物飞出帐外,这对于一个才二十出头的男人来说,是何等的精神刺激,所以此刻的他压根就顾不得太多,为了能让全族的人不被陆锋牵连,他必须乘胜追击。
连夜攻破天机谷,解救李耳于危难之际,势要生擒赵璇母子,便成了他陈忧此刻唯一要做的事了。
所以此时陈忧要做的,便是将曾浩轩的意志给拽回现世之中,让对方能明白一点,让对方能直面自己的真正身份。
“贼?”
听着陈忧的解释,曾浩轩双眼尽数迷茫。
“兵?”
又是一声质疑的声音从曾浩轩的喉间传出,只不过当他说到兵这个字眼儿的时候,他心中的那股嘲弄之意是丝毫的不加隐藏,那上升的语调也当着众人的面在说明一点,说明他本人所对于这件战事的看法和理解。
“陈忧,究竟谁是兵,究竟谁又是贼?”
一句简单的反问,竟逼得陈忧这样的书生参将是顿时词穷了。
陈忧没有想到,往日这位动不动就口吐芬芳的糙汉子,竟然会在此时向他抛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抛出一个令他无言以对的问题出来。
而曾浩轩所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仅是难住了陈忧,更是令本就心性不稳的慧贤是再度的为此而陷入深思之中。
是啊,在这场战事之中,究竟谁是兵,究竟谁又是贼?
在这场本就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事之中,究竟是谁在扮演着兵的模样,又是谁在始终身着着贼的装扮?
是自己吗?
还是他人?
缓缓地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着眼前这些将士们,仔细的看清楚每个人眼底的那抹疲惫感和无奈感,慧贤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我做错了吗?
为了自己的性命,自己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去朝着一名早已身负重伤的人痛下毒手。
为了自己的寺院,自己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朝着一名早已身险弥留的人挥掌而去。
是我错了吗?
师傅说过,杀孽本就是这天地之间最为罪恶的孽障之一,而我方才为了满足自己心底的一时自私,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朝着俞北塘去出手,去亲手的夺走了对方的性命。
师傅,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看着眼前的曾浩轩,慧贤是眼神开始迷离。
不,我没错!
我没错...
我不可能会错...
曾浩轩你身系的是俞北塘,身系的是赵璇,身系的是那数万八界门子弟,身系的是那数十万依托八界门而生的老百姓。
而我,而我大音寺呢?
我的身后,站着早已年迈的师傅,站着等着我去抚养长大的徒儿,站着那同样数万人之多的同袍师兄弟们,站着那同样依托大音寺来求生存的几十万百姓。
这样的我,这样的身份,是不会犯错,也不可能犯错。
因为我知道,一旦我错了,那么犯错之后的代价,我承受不起,我大音寺亦承受不起。
曾浩轩,陈忧说得不错。
你是兵,俞北塘是贼。
而我,则只是一名见证你兵贼身份的僧人而已。
我,没错!
当风俏皮的在人群之中肆意游荡的时候,慧贤的双眼逐渐开始再度坚定起来。
“曾将军,还请您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眼下陛下正对八界门用兵,而你身为陷阵司的巡司,身为李耳大将军的副官,那么你此时的身份就是兵,就只能是兵。曾将军,请您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因为你是兵,而他,是贼!”
同陈忧一般模样,慧贤也在适时的将自己的手指,是直勾勾的指向了被曾浩轩搂于怀中的俞北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