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府尹大人不仅的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就好似这口气是压得他为之难受一般。
“而且这封密件上还提到,因为这一次赤精海潮的规模空前绝后,所以朝廷已经派杨爵大将军亲自南下坐镇指挥,并让咱们锦州和尤东二地的多州郡进行严密联防,以在龙寰的东岸形成一道联防的屏障,并再此处去阻击海赤精的西进之路,而作为尤东地块的区域联防,咱们大邙城就位于牤川郡的联防体系之中...”
越说,府尹大人眼中的悲痛越是明了,越讲,他言语之内所体现出来的无奈越是清晰。
“和诸多坐落于牤川郡的城郭一般,咱们大邙城是绝不能从联防体系中单独抽离出来的,而牤川郡又与永春郡、河谷郡、天凉郡、白山郡、德桥郡、云涧郡和海东郡等诸多州郡形成尤东地域的区块链联防体系,可以说这一次朝廷对于赤精海潮一事,当真是以一级战备的心态来面对此事的...”
再一次的瞥了一眼城下的人们,府尹大人这才继续讲道:
“而眼下大战在即,我身为大邙城的府尹,身为龙寰官封的大人,我有义务和责任去替龙寰来守卫大邙城的百姓,守卫大邙城的土地,而既然我要秉承我的职责,那么我首先就要确保的便是咱们龙寰的军队在此战之中的绝对胜利才行,而要确保龙寰的军队可以战胜海赤精,那么首先就要保证尤东和锦州二地的联防体系不能被海赤精给攻破...”
借着夜色,借着月光,借着夜里的微风,借着黑暗中的氛围,府尹大人更是歪着脑袋的望了一眼他身边的这位军哥,随即继续解释起来:
“而我们作为牤川郡的联防体系之中的一城,我们大邙城决不能丢,要知道一旦我们大邙城失守,那么这群海赤精就会长驱直入的杀进尤东的腹地去,而当我们身后的云涧郡再一失守,那么尤东就...”
说到此处,府尹大人不仅的是停顿了片刻...
“假若尤东一旦有个什么闪失的话,那么海赤精就完全可以趁着这股乱局,是让自己的大军直接进入到河下境内,你要知道,河下作为咱们龙寰的产量大州,是绝不能有一丁点儿的闪失的,别说是战祸了,哪怕就是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也不行,一旦河下因为赤精海潮一事而被波及其中,那么河下明年的产粮就一定会被其影响到,如果今年的粮食没能按需收缴,那么等待着你我的来年,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大灾之年了。”
说罢,府尹大人不免得又是一顿唉声叹气。
“这么严重?”
听着府尹大人的解释,这位手握火把的军哥不免的有些震惊,只见他那握着火把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出现了细微的颤抖,这足以从侧面说明,他本人的心境,早已因府尹大人的这一番话而心态崩碎。
“严重?那你可当呢,而且我认为,眼下最为危机的时刻还没有到来,因为眼下的时局距离到达战争的爆发点还不够,所以我们一定要借着此时还留有的余空,是抓紧一切的时间去让大邙城的所有人是进入到战时的一级戒备状态才行,而城内的粮仓,就是咱们手中的最后一张底牌,如果这些战备存粮咱们运用得当的话,我想咱们大邙城的守军,应该是可以应对这一次的海赤精的入侵的。”
回头朝着城中的粮仓方向望了一眼,府尹大人这才继续说道:
“所以我这一会儿压根儿就没有办法去下令,命人去打开城门放开粮仓,因为我知道,这些屯放于粮仓之中的应急赈灾的粮食,是我们唯一抵御海赤精的关键所在,我们大邙城能不能守得住,我们大邙城的百姓能不能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去,就全指望着这些粮食了,所以你说让我开仓放粮,我当真是做不到,即便我也痛心,即便我也明白,此时聚集在城下的人,可都是我大邙城的百姓,但是我却救不了他们,我却救不了这些可怜人的性命,我...痛心啊...”
说罢,府尹大人不仅的捶胸顿首。
“可是大人您也不能就这么让这些百姓一直待在城下呀,就按照你所讲的,假若战争之火当真蔓延到了大邙城,那么城下的这群百姓,更会成为敌人用以要挟我们的因素所在,如果大人当真不能开城放粮的话,那这些城下的百姓又当如何处理?”
将手中的火把是微微一晃,然后借助着火苗的残存散去,这位军哥又止不住的探出半个身子,是让自己的目光落于城下的流亡之人,随后才快速说着。
“如果密件上所拟出的时间没有大的出入的话,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便只有不足一周的时间了,一周之后,怕这群海赤精就会兵临城下了,所以眼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就这么多了,所以这几天你抓紧时间去派人出城去驱赶这些流亡之人,一定要确保在大战来临之际,这群人是不能出现在大邙城的四周的,要不然我担心战火无情...”
然而,这位心系百姓的大邙城府尹大人,却严重的低估了了无痕手中的海赤精。
于深夜之中,于月色之下,于无声无息之际,海赤精来了。
当那一声悠扬的号角吹响于深渊之中,那股大洋之中的腥风就这般的朝着大邙城的天空猛地刮来。
没有丝毫的征兆,没有丝毫的预警,当那根极为夸张的三叉戟是直接从眼前的黑夜之中浮现,随后便能看到,那根夹杂着巨大铁链的三叉戟就这般死死地钉在了大邙城的城楼之上。
“敌袭!!!”
慌乱之中,军哥没有丝毫的停留,是一把就将自己身边的府尹大人给强行的按在自己的怀中,而后他更是直接抽出自己腰间的钢刀,于深夜之中一声怒吼。
就这样,大邙城在没有征得任何人的调令之下,是对于眼前的黑夜开始了无差别的射击,以祈求能多斩落一些海赤精。
迷迷糊糊之际,扈倩貌似听到了一阵极为吵杂的声响,可还没等她将眼前的事看得清楚,她便被人给硬生生地撞昏了过去。
直至第二天,当扈倩从父母的身躯之下艰难地爬出来的时候,映入她眼帘的,便只有那无穷无尽的尸首,只有那破碎纷杂的城楼,只有那因流失而断掉的龙寰番旗,只有那满目疮痍的残垣绝壁。
仅仅一夜,大邙城就失守了...
仅仅一夜,扈倩就余生只留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