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桓沉默了许久,心里隐约浮现的答案,让他有些心慌,他的喉咙忽然变得发涩,发干。
他抬手揉按着自己的喉咙,他迫切想喝水压压惊。
他抬起另一只手,拎起桌上的水壶往水杯里倒水。
可是,水满了,他也没有发现。
直到水溢出来漫过桌面洒落在他身上,他才蓦地回神将水壶放下。
他用袖子一下一下擦拭着桌上的水,薄唇紧抿。
是他想的那样吗?
他,对那个狗东西,竟然……
不。
不可能。
他才认识那狗东西几天啊,他们之间才有过多少交流啊,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动心呢?不可能的。
而且那人还是个男子,还顶着他最厌恶的慕容靖的皮囊!
他连人家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孤魂野鬼?
不可能。
他慕容桓年少意气风发时身后跟着无数拥趸,有貌美的姑娘,也有俊俏的少年,各式各样的美人他见了个遍,可他二十二岁了至今未曾对一个人动过心,他怎么会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对一个来历不明不知相貌的人动心?
他的感情怎么会这么浅薄,这么冲动,这么莫名其妙?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分明只是那孤魂野鬼能附身于慕容靖,他对那孤魂野鬼的附身之法有些好奇,他也想换一具身体,才多关注了几分罢了……
分明只是那孤魂野鬼嘴巴甜会哄人,每一次都能让他高兴,他才享受在一起的时光罢了……
分明只是那孤魂野鬼说十多年前曾经蒙受过他救命之恩,仰望了他十几年,感激了他十几年,他心有感触,心生怜惜罢了……
分明只是那孤魂野鬼一直视他为神明,哪怕他瘫痪了毁容了对方也始终用最崇拜的眼神望着他,鼓励他,他有些飘飘然,他喜欢这种被仰望被重视被尊重的感觉罢了……
对,没错,就是这样!
他能给自己的种种异常找到理由,所以他绝对不是对那人动了心,他只是对那人有好奇心和怜惜罢了。
慕容桓蜷了蜷手指,缓缓端起茶杯。
一口冰凉的茶水入喉,将他方才好不容易找到的种种理由,全都轰然击溃。
他握紧茶杯,长睫微颤。
不……
何必骗自己呢?
明明就是在乎的……
否则为什么能对别人的生死熟视无睹,却偏偏舍不得让那人去死呢?
天下之大,唯独舍不得那个人去死,这就是最好的解释了。